从他身边聚集的这些货色,就能看出他内里是个什么东西。

  骨子里对女性毫无尊重,视女子为玩物和私有财产,那些平等口号,不过是他用来装点门面、欺骗无知女子的工具而已。

  如果有朝一日真有女子要与他顶半边天,他怕是第一个跳出来打压。

  魏如兰气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眼见李献竟然开始跟那个男人商量要把裴泠送给对方,就跟送什么物件出去一样,她指甲掐进掌心里,都掐出血来了。

  她甚至猜到了,如果她站出来反对,李献甚至还会呵斥她狗眼看人低,嫌弃他兄弟穷没身份地位什么的。

  可不说什么,就让他就这么决定把裴泠当个物件一样送给一个粗鄙不堪满嘴黄色玩笑的男人吗?

  就在魏如兰站起来,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没想到一直安静得如同背景板的裴泠,竟毫无征兆地动了!

  她不像常人发怒时的呵斥或理论,而是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低吼,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又似出栏的猛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力量,猛地朝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扑了过去!

  没有咒骂,没有警告,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攻击!

  “砰!”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那男人满是横肉的脸上,鼻梁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裴泠的第二拳、第三拳……已然如同雨点般落下。

  拳拳到肉,招招狠辣,完全不像一个深闺女子所能拥有的力气。

  “啊啊啊!”

  “住手!”

  “快拉开她!”

  厅内瞬间乱作一团,惊叫声、杯盘碎裂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傻了,一时竟无人能立刻上前制止。

  等李献和几个反应过来的男宾客手忙脚乱地将状若疯魔的裴泠强行拉扯开时,那个口出秽语的男人已经瘫软在地,面目全非,口鼻溢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有人颤抖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脸色惨白地看向李献,声音发颤:“死、死了……大哥……他……他没气了……”

  一瞬间,所有的喧闹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被拉开后,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的裴泠。

  她似乎也被自己造成的后果惊住了,脸上的狂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茫然和无措。

  下一刻,她仿佛被可云附体了,双手胡乱地搓着自己的脸颊,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呀?姐姐……姐姐我怕……姐姐……”

  她像个受惊至极的孩子,瑟瑟发抖地寻求庇护。

  魏如兰虽然也吓得魂飞魄散,但保护妹妹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立刻冲上前,将惊惶不定、浑身颤抖的裴泠紧紧抱在怀里,连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泠儿别怕,姐姐在,姐姐在……”

  裴泠幼时受过刺激,落下过病根,平日里看着与常人无异,温顺怯懦,可一旦受到强烈的刺激,便行为失常,只是以往最多不过是自言自语、躲起来哭泣,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暴起伤人,甚至闹出了人命!

  这都是被李献逼得!

  魏如兰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献。

  李献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在魏如兰怀中瑟瑟发抖、状似无辜的裴泠,眼神复杂。

  他自然知道这个小姨子有癔症。

  他原本对裴泠也确实存了心思,甚至还想着,日后可以打着照顾有疾的小姨子为名,顺理成章地将她也收入房中。

  毕竟,这等绝色,岂能便宜了外人?

  可现在,猛然得知裴泠是会发疯打死人的,他也有点怵了。

  “杀人了……这、这可怎么办?”有人惊慌失措地问道。

  怎么办?裴泠才不管。

  她知道,李献会处理的。

  为了他的面子,为了他好不容易营造的伟光正形象,更为了将这宅子里的一切丑闻牢牢捂住,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果然,李献迅速镇定下来。

  他厉声吩咐心腹:“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抬下去!今日之事,谁敢对外泄露半个字,我拔了他的舌头!”

  他动用权势和金钱,威逼利诱,封锁消息,处理尸体,疏通官府……一套流程下来,竟真的将这场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命案,压得纹丝不透,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官府,自然也没有找上门来。

  但这一次,裴泠的发病彻底彻底吓坏了魏如兰。

  她担忧妹妹的状况,急忙私下寻了信得过的大夫来给裴泠诊治。

  然而,此时的裴泠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清澈,语气温柔,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比平时还要正常几分,仿佛白日里那骇人的一幕,只是魏如兰的错觉。。

  大夫诊了半天脉,也只得出个“肝气郁结、心绪不宁,需静心调养”的模糊结论,根本看不出半点裴泠会暴起杀人的迹象。

  魏如兰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和寒意。

  裴泠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跟裴如兰说:

  “姐姐,姐夫不是常说男女平等吗?既然姐夫能管家,姐姐为何不能呢?”

  裴如兰心中一震,怔怔地看着妹妹。

  李献那些蛊惑人心的话,原来妹妹也听进了心里去。

  她们都被李献的那些思想影响了,她们是那么的渴望能够挣脱时代对她们的束缚,她们以为李献是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男人的存在,是引领她们成长、解放的人,结果呢?

  结果满口先进思想的人,比她们这些封建还要封建。

  可那些,她又怎么告诉妹妹呢?

  再想到今天李献纵容别人意**他和裴泠,显然是没打算放过裴泠的,甚至已经理所当然的把裴泠当成了囊中之物,认为天下的女人只要他想要,就都该是他的。

  她不想裴泠变成第二个自己,被李献立的人设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