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020章 时局流转,敌我易型

小说: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作者:抽象派作者 更新时间:2025-11-11 23:15:17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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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京城浸在浓黑里,

  府东街的应天商行却依旧灯火通明,楼上楼下满是忙碌的身影。

  后方,应天商行的木质电梯在井筒里缓缓上升,

  绳索摩擦的嘎吱声伴着轻微晃动,

  让刘思礼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袖袍的一角。

  “大人,到了。”

  操作电梯的小吏掀开轿厢门,

  一股混杂着墨香与算盘木味的风涌了进来。

  刘思礼迈步走出电梯,

  脚下的长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两侧的廊柱上挂着商行各分行的牌子,

  粮行、布行、瓜果行、茶叶行,一字排开。

  他沿着长廊快步往前走,

  远远就听见会议室里传来噼啪作响的算盘声。

  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刘思礼又添了几分紧张,

  会议室里摆着三张长长的梨花木桌,

  二十多个账房先生围坐满了,

  每个人面前都摊着厚厚的账册,

  手指在算盘上翻飞,嘴里还念念有词,

  桌子中央堆着几摞刚统计好的账目,用红绳捆得整整齐齐,

  屋角的木框里装着零星收来的铜钱,

  比起成捆的宝钞,显得格外不起眼。

  “大人!”

  靠窗的年轻账房先看到他,连忙起身行礼。

  其余人也纷纷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看向这位前大掌柜。

  刘思礼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卞荣呢?今日的盈亏算出来了没有?”

  “在呢,在呢!”

  一个穿灰布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从账堆里抬起头,

  正是应天商行账房掌柜卞荣。

  他手里还捏着支狼毫笔,脸上满是纠结,又透着几分古怪。

  刘思礼走到他身边,低头扫了眼桌上的草稿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

  “怎么样?亏了多少?”

  他轻声问,心里早做好了亏损的准备,

  毕竟宝钞兑银只有七成,商行按原价卖货,

  怎么看都是亏,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就好。

  卞荣搓了搓手,表情更古怪了,

  像是想笑又不敢笑,

  把草稿纸往刘思礼面前推了推,声音压得很低:

  “大人,您.您自己看,账目我已经算三遍了,还是不敢信。”

  刘思礼皱着眉拿起草稿纸,目光从第一行开始扫,

  粮行今日营收宝钞一万五千贯,成本八千贯,盈利七千贯,

  布行营收八千五百贯,成本四千贯,盈利四千五百贯,

  茶叶行营收三千贯,成本一千二百贯,盈利一千八百贯

  他的手指顺着数字往下滑,越滑越慢,指尖微微发颤,

  最后停在最下方的汇总数字上,

  总盈利一万三千三百贯,折合白银九千三百一十两。

  “嗯?”

  刘思礼眼睛猛地瞪大,

  “你没算错?这怎么可能?

  宝钞兑银才七成,咱们按原价卖货,怎么会盈利?还赚了这么多?”

  卞荣连忙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人,真没算错!

  是今日来的客人太多了,比往常多了三倍还不止!”

  他说着,从账册里抽出一张单子递过去:

  “您看,粮行开门不到一个时辰,现货就卖空了,

  后来又从仓库调了五百石,还是不够卖,

  布匹的现货也被抢光了,不少大户交了订金,说要订明日的货.”

  刘思礼还是不敢信:

  “百姓们就这么愿意用宝钞?他们不是怕宝钞不值钱吗?”

  “怕啊!怎么不怕?”

  卞荣笑了起来,声音也放开了些,

  “可他们更怕吃亏!

  今早市易司的告示一贴出来,谁都不想错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天不亮就来排队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些达官显贵,家里存了不少宝钞,以前总嫌宝钞贬值。

  今日一听说咱们商行只收宝钞,

  京里又传以后不用宝钞的闲话,

  立马就派人来了,吏部经历司的刘大人派管家买了三百石米,说要屯着给佃户发粮,

  六科的几个御史,也买了不少笔墨纸砚,

  魏国公府买了三百匹布,五百石米,还订了十六个大磨盘。

  单是这些大户,就贡献了将近六千贯营收”

  卞荣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慨:

  “大人,这京城里的有钱人是真多啊!想要让他们把钱花出来,可真不容易。

  如今借着宝钞的事,倒让他们主动掏了腰包。”

  刘思礼沉默了,低头看着草稿纸上醒目的盈利数字,忽然想起陆云逸昨日说的话:

  “若以后世面没有了银子,钱反而会更好赚。”

  当时他只觉得荒唐,现在才彻底明白,陆云逸早就算准了京中大户的心思。

  “对了,刘大人.”

  卞荣忽然想起什么,又从账册里抽出一张单子,

  “今日还有些商户来问,能不能用宝钞跟咱们进货。

  城郊的几个小粮铺,以前都是用银子批货,

  今日也带着宝钞来了,说以后想跟咱们用宝钞结算,显然也是想占这个便宜。”

  刘思礼接过单子,上面记着十几个商户的名字,都是京畿周边小有名气的铺子。

  看着这些名字,他忽然生出几分明悟,

  这才是市易司的真正目的,

  吃短期的小亏,赚长期的大钱,收宝钞,更是为了让宝钞流通起来,

  从百姓到商户,再到权贵,慢慢形成习惯。

  到那时,不用朝廷强推,宝钞自然会成为主流。

  “好,好啊!”

  刘思礼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他拍了拍卞荣的肩膀,“把今日的账册整理好,明日一早呈给市易司。

  另外,跟各个村落的联络点说清楚,

  让他们安抚百姓,只要百姓不乱,京中就乱不起来。”

  “放心吧,大人!”

  卞荣连忙应道,转身对着账房先生们喊:

  “都听见了?赶紧把账理清楚!明日要给陆大人过目,可别出岔子!”

  账房先生们齐声应着,噼啪的算盘声又重新响了起来,比刚才更急促。

  亥时初,京城已浸在浓黑里,

  沿街的灯笼大多熄了,只剩打更人手里的灯,在青石板路上晃出微弱光晕。

  城北,北市街口,

  十余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贴着墙根疾行。

  玄色衣袍掠过地面,只留下极轻的声响。

  杜萍萍走在最前,今日没穿常服,而是一身劲装,

  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笺,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京中十二处私兑银钞的黑市据点,打头的便是北市的荣源钱庄。

  他脚步极稳,眼神扫过街边紧闭的铺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大人,前面就是荣源钱庄了。”

  锦衣卫百户纪纲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方挂着的牌子。

  铺子的灯笼早已熄灭,只有二楼窗缝里漏出一点微光,

  隐约能听见算盘声,显然里面的人还在忙活。

  杜萍萍冷笑一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指尖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又对纪纲递了个眼色。

  纪纲会意,从腰间解下一根细铁钩,

  猫着腰摸到钱庄门前,对着铜锁轻轻一勾。

  “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

  杜萍萍眼中露出几分满意,这读书人学东西就是快。

  他猛地一挥手,锦衣卫们鱼贯而入,

  脚步放得极轻,几乎听不见声响。

  前厅空无一人,柜台上摆着几个空钱匣,算盘上的珠子早已归位。

  杜萍萍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今日收的银子得藏好,市易司这宝钞把戏撑不了几日,

  等过阵子银价涨了,

  咱们再把宝钞兑出去,又能赚一笔.”

  说话的是荣源钱庄掌柜吴瑞风。

  他正坐在账房里,手里翻着本厚厚的黑皮账册,

  旁边坐着个穿绸缎的中年男人,是钱庄东家王元宝。

  两人面前的桌上堆着半尺高的银子,

  映着烛火泛着冷光,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

  “砰!”

  就在这时,杜萍萍一脚踹开虚掩的门,

  身后锦衣卫蜂拥而入,绣春刀出鞘,刀尖直指吴瑞风:

  “锦衣卫办案!都不许动!”

  吴瑞风和王元宝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账册啪地掉在地上。

  王元宝猛地站起身,想往窗边跑,却被纪纲一把按住肩膀,按得动弹不得。

  “你、你们是锦衣卫?”

  吴瑞风脸色煞白,声音发颤,

  “咱们钱庄是正经做生意的,没犯事啊!”

  杜萍萍弯腰捡起黑皮账册,翻开一看,里面记满了私兑银钞的明细:

  “今日兑出白银五十两,收宝钞七十五贯。”

  “王员外兑银三百两,压价一成。”

  他把账册扔在桌上,声音冷厉:

  “私设兑钞点,压价牟利,搅乱钱法,这还叫没犯事?”

  吴瑞风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是小人糊涂,一时贪财,求大人开恩.”

  “少废话!”杜萍萍挥手,

  “把人捆了,账册收好,藏起来的银子也都带走!”

  锦衣卫们动作利落,拿出麻绳将两人捆结实,又在账房里翻找起来。

  纪纲在书架后找到一个暗格,

  拉开一看,里面堆满了银子和宝钞,

  还有几本更隐秘的账册,

  记着与京中几位达官显贵的往来,全是托他们私兑银钞的记录。

  “大人,您看这个!”

  纪纲把账册递过来,杜萍萍翻了几页,眉头皱得更紧:

  “名字都记下来,回头慢慢查。”

  处理完荣源钱庄,众人又往南城的泰和票号而去。

  泰和票号比荣源钱庄隐蔽,藏在一条窄巷里,

  门口挂着泰和布庄的幌子,实则做着私兑生意。

  杜萍萍带人赶到时,

  票号的门还开着一条缝,里面亮着灯。

  “里面有两个人,守着柜台,像是在清点银子。”负责探查的锦衣卫回来禀报。

  杜萍萍点点头,示意一人去后门守着,防止有人逃跑,

  自己则带着其他人从前门进去。

  柜台后的两个伙计正低着头数银锭,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

  见是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吓得手里的银锭哗啦撒了一地。

  “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东家在哪?”

  杜萍萍走到柜台前,手指敲了敲柜台面,

  “叫他出来。”

  两个伙计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

  杜萍萍眼神一冷,对身边的锦衣卫说:

  “搜!”

  锦衣卫们立刻散开,在票号里翻找起来。

  不多时,从后院柴房里揪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是票号东家孙胖子。

  他穿着睡衣,手里还攥着个钱袋,一见杜萍萍,立马堆起笑脸:

  “大人,误会,都是误会!

  小的这票号就是做点小生意,没干什么犯法的事.”

  杜萍萍从怀里掏出张纸,

  上面记着泰和票号私兑银钞的证据:

  “上个月,你用六成价收了百姓的宝钞,又用七成价兑给大户,

  赚的差价够买半个铺面了,这叫没犯法?”

  孙胖子的笑脸瞬间僵住,腿一软就想跪,却被锦衣卫架住:

  “大人,小的知道错了!

  小的把赚的钱都交出来,求大人别抓小的”

  杜萍萍没理会他的求饶,指挥手下搜查:

  “仔细搜,别漏了任何账册和银子。”

  不多时,锦衣卫在账房柜子里找到一个铁盒,

  里面装着厚厚的账册,

  还有一张名单,记着每日私兑银钞的数量和客户信息,

  后院地窖里更是藏了不少银子,用木箱装着,上面贴着封条。

  “大人,都搜出来了!光是银子就有两千多两,还有这些账册。”

  纪纲拎着铁盒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怒气,

  “这些黑心掌柜,真是缺德!”

  杜萍萍接过账册翻了翻,眼神更冷:

  “把这些都装车,人也带走,去下一个地方。”

  夜越来越深,京城的街巷里,锦衣卫的身影穿梭不停。

  从北市到南城,再到城东,

  一处处黑市据点被端掉,掌柜、东家被捆着押走,账册和银子被装车运走。

  杜萍萍一路没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的红血丝透着疲惫。

  临到天亮,一行人才回到锦衣卫据点。

  杜萍萍看着渐亮的天色,对纪纲说:

  “统计一下,今日抓了多少人,搜出多少银子和账册。”

  纪纲连忙拿出纸笔记录:

  “大人,一共端了十二处据点,抓了四十三人,其中掌柜六人,东家五人,伙计三十二人,

  搜出现银两万八千六百两,宝钞一万三千贯,

  还有账册三十七本,都记着私兑的明细。”

  杜萍萍点点头,长出一口气:

  “人都押进大牢,账册整理好,天亮后我要亲自呈给陛下。

  这些人搅乱钱法,绝不能轻饶!”

  “是!”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带着几分振奋。

  天刚蒙蒙亮,武英殿的朱红大门就透着股压人的沉郁。

  殿外汉白玉栏杆凝着层薄霜,

  当值太监垂手立在廊下,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眼角余光不住偷瞟殿内。

  杜萍萍提着装账册的木匣,脚步放得极轻。

  他昨晚忙了一整夜,眼下眼底泛着青黑,却不敢有半分懈怠。

  经过通禀,他踱步进入殿内,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光线还暗,只有御案上的烛火燃得旺,

  映得朱元璋的脸一半亮一半暗,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下首,一个身穿国公锦袍的身影静静站立,正是凉国公蓝玉。

  他眉头紧皱,手里攥着份奏折,脚边还倒扣着个青瓷茶杯,茶渍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显然方才殿里起过争执。

  “臣杜萍萍,拜见陛下。”

  杜萍萍连忙躬身行礼,头埋得极低。

  朱元璋没立刻应声,只是抬了抬眼:

  “起来。”

  杜萍萍直起身,将木匣放在地上,

  打开取出账册和清单,双手捧着递过去:

  “回陛下,这是昨日夜间,锦衣卫搜缴的罪证,

  皆是京中私兑宝钞、金银的钱庄和票号,账册上记着他们搅乱钱法的明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