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树栽赃陷害现役军官家属,性质恶劣!我现在就通知保卫部和地方公安联合立案。”

  “等着劳改吧你!”

  这一下,苗兴柔腿都软了:“你良心让狗吃了,居然想让你哥坐牢?”

  赵家树终于感受到了后怕,他嘴唇蠕动着:

  “我还有工作,我不能劳改,兰花,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求你了。”

  赵兰花顿了顿,在时樱鼓励的目光下,道:

  “不报公安可以,你们写一份断亲书,把我爸留给我的钱还给我!”

  时樱想把赵家人都送进去,但赵兰花终究是下不去狠手。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借此彻底斩断关系,顺便再捏住他们一家人的把柄。

  听到这,陈家宝拽了拽亲**袖子,小声嘟囔:“不能写啊,我还给朋友说我姐夫是司令员呢。”

  苗兴柔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赵父已经忍不住了:“三百多块?你这个小**疯了吧,陈年烂账……

  话音未落,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声响起

  “嗷——!!”

  邵司令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反向猛地一折!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骂她?”

  他手劲奇大,赵父疼得脸都扭曲变形,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哀嚎尖叫。

  “爸!”

  赵家宝吓得魂飞魄散,想扑过去又不敢。

  赵家树心心念念着工作,连滚带爬的去摸纸笔:“我们写断亲书,我们写!”

  几分钟后,苗兴柔在一份断亲书上按了手印。

  拿到这张纸,赵兰花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担子:

  “对了,还有我爸留给我的钱,一共三百二十八块四毛五分,我一分都不向你们多要!”

  赵家人还想再打感情牌,赵兰花全当听不到。

  邵家人虎视眈眈,赵家树翻遍全身上下也只抠出十来块钱和一堆零碎的毛票,寒酸得可怜。

  他从怀里掏出贴身藏的存折一脚踹向吓傻的赵家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取!”

  他住的厂区新楼房,保卫科形同虚设,这才把命根子似的存折天天揣着。

  钱一到手,赵兰花连眼角余光都吝啬施舍。

  挽住自家男人的手臂,声音冷得像冰渣:“老邵,我们走。这地方,多待一秒都嫌脏!”

  到底是身上掉下的肉,看着女儿决绝远去的背影,苗兴柔心里那点久未翻腾的母性突然被恐慌搅动了一下。

  “兰花!兰花啊!妈就算有千错万错,那也是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亲妈啊。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就该跟我一条心啊!”

  “兰花,你你以后常回来看看妈……”

  “以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就全变了啊?

  这话问得,倒像是别人亏欠了她。

  时樱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他:“没让你占到便宜就是变了!”

  “瞧瞧你这副尊容,啧啧——”

  “你当了多年后妈,身上这破布烂衫补丁摞补丁,风一吹都能当筛子使。人瘦得跟根脱了水的萝卜干似的,戳地上都嫌占地方。”

  “咋的?你那两个宝贝儿子,买不起二尺布给你遮羞,也舍不得一口饭把你喂饱?哦~~我懂了!”

  时樱猛地一拍手,故作恍然大悟:“当后妈当得骨头都轻了,连自家孩子都认不清了。”

  “山里的野狗都知道奶崽子护崽子,你呢,连畜生都比不上。”

  苗兴柔被喷得气血翻涌,干脆拿出了终极杀招,坐在地上打滚嚎叫,那叫一个阴阳顿挫。

  “我不活了,你们就欺负我这一个老婆子!”

  时樱开心的笑:“看,没冤枉你吧。”

  “刚说你猪狗不如,现在就狗叫上了。”

  这把苗兴柔整不会了,嗷的一下闭上了嘴。

  邵司令默默把话咽回去。

  他心里嘀咕,这丫头这张嘴,也不知道以后哪家会娶她!

  他对那家人深表同情,娶了樱樱,那可真要夹紧尾巴做人了。

  刚走出不远,赵兰花又折返回来,当着病房众人的面,把桌上营养品又提走了。

  “好东西不给狗吃。”

  病房内的赵家人都气疯了,苗兴柔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

  刚出医院没多久。

  时樱遇见了熟人——蒋鸣轩!

  对方和旁边人说了什么,快步跑过来:“樱……时同志,我老师正好在这家医院养伤,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正好一起拜访。”

  时樱一想,今天确实是个好机会。

  正好手上有现成的礼品。

  赵兰花:“这位是?”

  蒋鸣轩有些紧张,微弯下腰:

  “阿姨,我是蒋鸣轩,目前在军研所工作,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和樱樱一样,祖籍在沪市。”

  铁简文:?

  谁问你了?谁问你家庭情况了?

  赵兰花眼睛亮了又亮:“你就是那位帮我求情的蒋同志啊,我知道你。今天有时间吗?阿姨请你吃个饭,你这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蒋鸣轩一一回应。

  “……方便的话,您和我们一起去看看赫利老师,也不耽搁时间。”

  赵兰花眼里泛起柔色,这孩子还知道避嫌,不错。

  “我就不跟着上去了,你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下次有机会,阿姨做顿家常便饭,亲自招待你们。”

  蒋鸣轩:“那就提前谢谢阿姨了,赫利老师之前受了伤,再加上资料被盗,所以做事有些偏激,我代他向您道歉。”

  赵兰花连连点头:“理解,都能理解,对了,你会做饭吗?”

  蒋鸣轩看了时樱一眼,满脸纯良:“会,各大菜系我都会一些。”

  “下次也不用您做饭了,您直接来我家,我给您露一手,正好,我也想和樱樱讨论一些研究方面的事。”

  “我觉得樱樱特别聪慧,和她交流,总能受到新的启发。”

  谁不喜欢被人夸自家孩子,赵兰花笑呵呵的点头:

  “你们两个孩子倒是能聊到一块去,好好相处。”

  铁简文急得直跺脚,早知道有这茬,刚刚就该把承聿也叫着。

  当着她的面挖墙脚来了!

  赵兰花还想说什么,时樱已经把蒋鸣轩拽走了。

  “我妈就这样,你别介意。”

  蒋鸣轩一双**水色的眸子盯着她。

  “我常年在国外,还没人这么关心我,怎么会介意?”

  他当然不会介意,只是,他只是遗憾没来得及说出家里有四套房,自己有五万存款,还有两辆车……

  展示的不够全面。

  ……

  跟着蒋鸣轩经过层层检验搜身,连带来的糕点都需要被掰开仔细检查。

  一通折腾后,时樱终于来到了**医院最顶层。

  “老师。”

  蒋鸣轩轻唤了声。

  轮椅上的人缓缓转了过来。

  赫利有日耳曼血统,是个标准的老帅哥,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看着六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没有丝毫多余的肉。

  就是看上去有些不好相处。

  时樱用英语给他打招呼。

  赫利微微一愣,轻轻地点了点:“下午好。”

  做戏做全套,未婚妻这事已经澄清了,但赫利还得配合着徒弟演戏。

  那边,时樱心里有些紧张,思考着之后要怎么道歉。

  虽说事急从权,但也是欺骗了老人家的感情。

  她礼貌地答道:“听说您受伤了,特地来看看您,顺带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再见到时樱之前,赫利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但见到后,他才发现他错了。

  时樱身上有种非常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干练的精明感,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不过,蒋鸣轩也不差,配得上!

  安慰好自己,赫利问:“那我考考你,自行车急刹车时,车子为什么很快会停下来。”

  经典的开头——那我考考你。

  时樱没着急回答,她琢磨着,一般人在问问题时,大多数情况是想炫一把自己的学识。

  但这问题这么简单,更像赫利是在考教她。

  时樱眼睛倏地一亮,只要她装作答不出来,就可以让赫利对她不满,然后再棒打鸳鸯。

  她干脆利落的说:“不是很清楚。”

  赫利:“……”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蒋鸣轩,这就是你说的研究员?

  蒋鸣轩大概也能猜到时樱的想法,冲他递了个眼色。

  赫利把窝囊气咽回肚子,又忍辱负重的问:“重力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简单。

  时樱装傻装到底:“您说的是种粒吧,把种子种到地里,有三个步骤……”

  赫利受不了了,这是折磨他老头来了吧。

  这丫头声音慢吞吞的,表情还特别认真,看着就非常的老实巴交。

  不管问什么问题,都让他有种刁难乡下人的感觉。

  时樱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他。

  蒋鸣轩抿了抿嘴,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赫利:“你……说的挺好,听说你是研究员?”

  时樱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研究种地的研究员。”

  赫利:?

  学农业的和学物理的哪来的共同话题?

  他反复告诉自己,学生喜欢,学生喜欢。

  紧接着,他又换了个更简单的问题:“下雨天打雷,你会怎么做?”

  时樱:“赶紧收晒谷场的麦子啊,不然呢?”

  赫利:……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力。

  他主动抛出话题,两人开始闲聊。

  半小时后,赫利感慨。

  这丫头真是思维清奇,还好他没指导过时樱的论文,不然指不定被气死。

  蒋鸣轩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的笑了两声。

  赫利瞪了他好几眼。

  等临告别时,时樱才敢提起婚约的事:“赫利先生,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

  赫利演都不演了,翻了个白眼:“你指的是你和蒋的婚约是假的吗?”

  时樱:“啊?”

  赫利先是看了蒋鸣轩一眼,又故意压低声音:“你骗不了我。从进来后,你的眼睛没有一次落在过蒋鸣轩身上,哪有未婚夫妻是这样的?”

  蒋鸣轩:“……”

  老师,真是一如既往的会往人心口上插刀子。

  时樱顿时心虚:“对不起。”

  赫利还是有些心梗:“你真的不知道重力是什么吗?”

  时樱这次老实了:“我知道,我刚刚一直在装傻。”

  赫利松了口气:“天呐,我还差点以为你脑袋生病了。”

  时樱:“……”

  为了自证,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工作,又主动聊了一些物理方面的知识,赫利这才欣慰的点头:

  “你是好姑娘,如果想要结婚,请一定要先考虑我的学生,他很不错。”

  时樱只当是老外喜欢拉媒,也笑着回:“那就要看看蒋同志的意思了。”

  瞬间,蒋鸣轩心中像是经历了一场狂轰滥炸。

  他想要说话,赫利却适时的打断了他:

  “如果你需要一些国外的期刊文献吗,我可以让人转运给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他能提出主动帮忙,就代表他已经比较认可了时樱。

  这个时期的国外文献,时樱也很心动,但她不敢贸然相信赫利,更怕人抓住把柄。

  得到拒绝后,赫利没生气,反倒透露出一条消息:

  “时,瑞典一些中立国的农业代表团,即将在年后访华,如果你有打算,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这消息绝对是内部的,时樱心脏不由的疯狂跳动。

  在革命的关键节点,能和国外有技术交流的,也只有和华国进行建交的中立国。

  机会非常难得。

  当然,接待代表团所需要的身份和职称也不是普通人做到的。

  时樱有信心,在明年之前,她一定会争取到入团名额。

  ……

  等邵家人都离开后,赵家树捂着脸坐在凳子上。

  汪永香更是哭得泣不成声:“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就这么算了吗?”

  苗兴柔自责的扇了自己几巴掌:“都怪我,都怪我没教好兰花。”

  “几位,先别吵了,麻烦先交一下费。”

  医生拿着小本本站定。

  赵家树吐出口浊气,也想借这个机会逃离现场:“我先去缴费。”

  医生像是刚想起来:“对了,还有件事,缴完费你们就转院吧。”

  赵家树:“什么?我媳妇儿还是病人。”

  医生冷着脸:“这是医院的决定,你们有异议去找院长。”

  之前的医生讲过,汪永香对身体需要好好休养。而且需要良好的环境,不然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之前有韩医生的特殊照顾,他们一家人过得很滋润。

  如果转出去,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资源了。

  他赶紧道:“我和韩医生是亲戚关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瞬间,医生表情变得鄙夷:“韩医生因为你得了个大处分,三年内都不能升职调任,你把他害得这么惨,什么亲戚,我看是仇人还差不多!”

  “赶紧滚!”

  赵家树的脸瞬间涨红。

  最后,赵家人带着汪永香转去了卫生站打点滴。

  这边只有一张脏的不成样子的床,而且还是所有病人轮换着睡,汪永香躺着躺着就哭了。

  “赵家树,我要和你离婚!”

  说着,就晕了过去。

  折腾了一天,赵家树还得向领导汇报工作。

  二厂的杨厂长问:“瘟青一号的技术转让谈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