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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不喜欢孩子?”

  “不是。”温莞下意识地否认,却不说其他。

  她怎么会不喜欢,只是……

  谢骁等不到她的下文,看她模样,不像是不喜欢,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道:“我喜欢孩子,但你要没准备好,或者心里不愿意,咱们就再等等。”

  见他神情严肃,温莞还是把憋了许久的话问出了口。

  “你喜欢孩子,上一世你为什么不要?”

  谢骁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像望不见底的寒潭。

  原来她一直把这个事记在心里。

  也是时候,把这个事情告诉她了。

  “不是不要,是不能要。”

  不能要?温莞困惑地望着他。

  谢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沉痛的自责。

  “那时候在羊城,温家刚出事,革委会的人把你抓回去。等爷爷的人赶到救下你时,你已经伤得很重了。”

  “后来我们结婚后,我才知道,那次你的身体被打伤了底子。”

  “医生私下跟我说,你的情况……不适合生育。如果强行怀上,到了生产的时候,大人很可能会有危险。”

  他说完,手臂收得极紧,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莞莞,我赌不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敢拿你去冒险。”

  温莞整个人都愣住了,一些曾经遗忘的回忆仿佛充斥脑海。

  所以,她那些被打的零碎画面,是那个时候……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是他不爱,不愿,却从没想过,是他不能,不敢。

  泪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谢骁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心疼得厉害。

  “对不起,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怕你多想,更怕你难过。”

  温莞用力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她做不了母亲,可他呢?他同样也做不了父亲啊!

  他喜欢孩子,却因为她的身体……

  他明明可以告诉她真相,甚至可以、可以另做选择。

  可他什么都没说,还让她误以为是他冷漠,是他不愿。

  谢骁看着她哭,以为她是怪自己瞒着她,只能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温莞捶打在他胸膛上,哭诉着:“你、你傻不傻!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为他疼,也为自己疼。

  他们上辈子,怎么就错过了这么多,别扭了这么久?

  谢骁任由她捶打着,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告诉你有什么用,除了让你跟着我一起忧心,一起难受,还能怎么样?”

  “再说,有没有孩子,没那么要紧。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强。”

  这话说得,让温莞哭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谢骁不再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没事的,都过去了。现在咱们都好好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怀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阿骁,以后什么事都不准瞒着我。”

  “好。”他应得毫不犹豫,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以后什么都告诉你,绝不瞒你。”

  温莞抬起头,眼圈还红红的,眼神却清亮了许多,“说话算话?”

  “嗯,”谢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说话算话。”

  得到他的保证,温莞主动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谢骁被她这难得的主动弄得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当即反客为主。

  温莞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手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颈,努力地回应着。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谢骁看着身下人儿,喉结滚动,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

  “天还早……”他意有所指,大手已经不安分地探寻,“不用急着起。”

  温莞被他看得心尖发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昨晚,还不累吗……”

  “不累。”

  男人怎么能说累!

  谢骁低笑一声,直接用行动表明。

  他翻身将她笼罩在身下,细密的吻再次落下,这次却不止于唇瓣,而是沿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

  窗外天色渐明,屋内春意正浓。

  *

  红星村。

  一辆醒目的军绿色的吉普车就停在村口。

  零星的村民上前打量这车里的人,却发现除了除了司机外,并无其他人。

  正纳闷着,就见林东野拎着个包,从村里走了出来。

  有那不知情的村民扯着嗓子问:“东野,这是要出远门啊?上哪儿去?”

  林东野嘴唇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时,林铁山站出来替林东野解围:“东野小子出息了,被上面的领导看中,现在要去大城市发展了。”

  “嚯!去大城市啊!”

  “东野这孩子打小就机灵,是该出去闯闯!”

  “真是厉害呀!”

  李婶子挎着个篮子挤过来,把篮子里的鸡蛋和馍塞进林东野手里。

  “拿着路上吃,到了地方,记得捎个信儿回来!”

  老王头也来了,走到他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东野啊!到了那边,好好的。”

  “谢谢李婶子、王叔。”

  林东野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胸口堵得厉害。

  他没敢再多说一句,只和大家告个别,就钻进了车里。

  吉普车发动起来,卷起一阵黄土。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县招待所门口停下,司机引着林东野走进房间。

  门打开,霍老爷子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穿着利落的军干装。

  看到林东野来了,只淡淡说了句:“来了。”

  林东野走进来,没应声。

  霍老也不在意,朝旁边的警卫员递了个眼色。

  那警卫员立刻拿起一件崭新的的确良军上衣,一看就价值不菲。

  “换上!从这扇门出去,你就是霍东野。”

  林东野看着那套新衣服,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接过了那件衣服。

  布料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陌生的气味。

  等他换完衣服,整个人已经变了样。

  人靠衣装,这身行头将他挺拔的身形衬得更加利落。

  霍老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眼底闪过满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走吧,时候不早了。”

  “知道了。”

  林东野应了一声,抬脚,迈过了那道门槛。

  从这一刻起,走出去的,是霍东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