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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儿?

  江曼悬着的心重新落回心脏里。

  “哦,他回京了?那挺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

  电话那头,江首长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江曼下意识把话筒往旁边挪开了几公分。

  “江曼!你跟我装什么傻!”

  “谢骁刚刚来找过我了,他说你在赣县对他……格外的‘照顾’!还特意谢过我们江家!”

  那“照顾”和“感谢”四个字,被父亲咬得极重,刺耳得很。

  “我……”

  “你什么你!”

  江首长根本不给她机会,怒火更甚。

  “你当初非要调去赣县医院,我就觉得不对劲!放着京市总院的大好前程不要,偏要往那种苦地方钻。”

  “我早就猜你是为了那小子!”

  “江曼啊江曼,你瞅瞅你,都追到赣县去了。结果呢?”

  “人家谢骁嘴上说着感谢你的照顾,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让你离他远点!”

  “你到底是干了什么,让人家这么直白地跟你划清界限?”

  话音没落,电话那头一阵拉扯声,江曼**声音立刻盖了过来。

  “女儿啊!**心肝!”

  “妈知道,你打小就偷偷喜欢谢骁。妈懂你,毕竟他是咱大院里长得最俊的小伙。”

  “可你、你一个姑娘家,到底做了什么,逼得人家特意跟你爸说这种话!”

  “你……你该不会霸王硬上弓了吧!”

  霸王硬上弓?

  这话问得,简直荒唐得让她想摔电话。

  一开始去赣县,她确实是为了谢骁。

  那个在**大院里英挺冷峻的身影,承载了她少女时代的爱意。

  听说他执行的任务有危险,她脑子一热,只想着离他近一点,或许能帮上忙。

  可真正和谢骁相处下来,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她想象的样子!

  他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冷硬、沉默、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菜!

  她现在愿意留在赣县医院,也仅仅只是因为这里需要她。

  “妈,您听我说完!”

  “我来赣县,最开始是为了谢骁,可到了这儿,我才明白,他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我现在留下,就一个原因——这儿需要医生!”

  “您知道这儿啥样吗?这么大个县城只有一个医院,老乡们生了病,小病舍不得看,大病没钱治,只能硬扛着,扛到实在不行了才抬来……妈,我看着难受,这里太缺医生了!”

  “我在这儿,能救人,这才是我真正留下的理由!”

  电话那头,父母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话震住了。

  特别是江曼妈,拿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呜呜呜,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江首长看着媳妇泣不成声的样子,接过电话。

  “曼曼……”

  “可那地方太苦了,你一个姑娘家……”

  “爸,我不怕苦。在这儿,我觉得自个儿有用。你们别担心我了,也……别提谢骁了。”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和他有其他牵扯了。”

  江首长无奈,可是也清楚自家丫头脾气,一根筋,又大大咧咧。

  说放下来,那就是放下了。

  “唉!”

  “你这倔丫头,那自个儿多注意身体,有啥难处,一定跟家里说……”

  “嗯,知道了爸,你们也多保重。”

  这通电话打完,江曼心里变得更踏实了。

  唯独有些奇怪,这谢骁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跑去跟他爸妈说那些事情……

  总归他对谢骁没那个心思,也不想去探究其中原因。

  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江医生,快!出车祸了!拉货的车撞到小孩子,急诊刚送进来!”

  “来了——”

  她应了一声,抓起听诊器就往脖子上套。

  急诊室里一片忙乱。

  林东野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孩子的小腿被鲜血染红,疼得直哭。

  林东野自己胳膊上也是血道子,但他顾不上,死死按着孩子不乱动。

  “江医生来了!”

  江曼快步上前,目光快速扫过孩子的伤势。

  左小腿裂开一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血。

  “医生,医生,快给这孩子看看腿!”

  江曼正要伸手去检查孩子的伤口,林东野猛地看清对面的白大褂。

  是她?!

  当看清是江曼时,林东野眉头蹙起来。

  他认识这个女人,就是之前围着谢骁转,说话甜得发腻的女人……

  她来给孩子做急救?到底靠不靠谱?

  “看什么看,按住这孩子,别让他蹬!”

  江曼也认出了林东野,但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她迅速打开急救包,取出碘伏棉球,压在伤口边缘进行消毒。

  棉球触碰到伤口,孩子疼得又是一阵猛抽,差点把林东野的手都蹬开。

  “按住了!”

  “我现在要给伤口缝针,你按不住孩子,就换人!”

  她拿起工具,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表情凝重。

  “我能按住!”

  林东野咬紧后槽牙,不过是攥着一个孩子,这女人,竟然小看他!

  孩子稳稳固定在检查台上,哭嚎的力气弱了些,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江曼轻车熟路的用注射器精准地抽取药液。

  “你干什么?”林东野看到那针头要扎向孩子,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局麻!不想他活活疼死就闭嘴!”

  针尖刺入,药液缓缓推入。

  孩子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哆嗦。

  江曼的手稳得可怕,几针下去,翻开的伤口一点点拉拢。

  林东野屏住了呼吸。

  他以前只看过村医粗犷的包扎止血,或是随便扎两针,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精细的操作。

  他不得不承认,他看走眼了。

  这女人……绝非他印象中那个甜腻的花瓶。

  时间在流逝。

  最后一针缝好,江曼利落地放下器械。

  “行了,观察半小时,没问题就可以回去了。注意伤口别沾水,按时来换药。”

  林东野这才松开手,活动了一下胳膊,后背也渗出了一层汗。

  “谢了啊,江医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

  江曼一边收拾器械,一边用消毒水擦手,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东野?红星村的那个?”

  “你不在村里待着,跑这儿干嘛?还带着个伤这么重的孩子?”

  林东野嗤笑一声,随手拨了下额前汗湿的碎发。

  “来县里送货,点儿背,碰上了。”

  “‘碰’上了?”

  江曼眉头立刻拧紧。

  开车这么不小心,撞到孩子,还用如此轻视的语气复述出来。

  如此轻视生命,她火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些开车的,横冲直撞,有没有点责任心?孩子才多大,再深点伤着骨头怎么办?”

  她越说越气,手指差点戳到林东野鼻子上。

  “我告诉你,这幸好是遇上了我,缝得及时!要是耽误了,或者处理不好,落下残疾,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林东野听着她劈头盖脸的教训,松垮的笑容僵在嘴角。

  换作平时,他早怼回去了,可一想刚才对江曼的误解,到嘴边的回呛又咽了回去。

  江曼看他这副“默认”的样子,认定他是理亏心虚。

  她冷哼一声,继续数落:“哑巴了?知道自己错了?”

  “告诉你,这事儿没完!孩子家长呢?你撞了人,医药费、营养费,该赔的一分不能少!还有……”

  她的话音未落,诊室的门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