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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莞倒抽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

  这大晚上,山里怎么会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是活人?还是……

  她壮着胆子,费力地将人翻了过来。

  男人的脸被血污糊了满脸,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

  温莞脑子冒出的第一反应,是救人。

  只是这深更半夜,她一个人,怎么救?抬都抬不动。

  但是,不救?

  眼睁睁看这人死在这里?

  她猛地想起水壶里的灵泉水……

  她托起男人的脖子,小心地往他干裂的唇缝里喂。

  可惜的是,男人昏迷着,大半的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浸湿了他破烂的衣襟。

  温莞看着那洒出来的水,心疼得直抽抽。

  她赶紧用被水沾湿的衣摆,去擦他脸上的血污块。

  泥泞和血痂被抹开,男人的轮廓一点点显现出来。

  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即使闭着眼,那熟悉的线条也让她心头剧震。

  这张脸…这张深刻在她记忆里的脸…

  “谢…谢骁?!”

  就在这时,地上昏迷的男人眼睫颤动了几下。

  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睁开。

  苍白的脸出现几分失控的癫狂,“莞莞,好…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光芒熄灭,彻底失去了意识。

  “谢骁!”

  温莞的心像被狠狠攥住,又疼又慌。

  什么前尘旧怨、复杂纠葛,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

  她再次托起他的头,捏开他的下颌,将水壶里所剩不多的灵泉水更小心地往里灌。

  “咕嘟——”

  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温莞才稍稍松了口气。

  冷风骤起,闷雷滚滚而来。

  山里天气易变,要下大雨了!

  温莞心里着急,他还受着伤,必须找个避雨的地方。

  她想把他带回砖窑那边,可她一个人根本拖不动这沉重的身体。

  就在她绝望之际,身后传来声响。

  温莞猛地回头,是吴伯!

  吴伯不放心温莞一个人下山,一直远远跟在后面保护她。

  “吴伯,快救人……”

  吴伯快步上前,待看清地上血糊糊的人,眼里也闪过惊愕。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对着温莞“啊啊”地比划,指指地上的男人和自己,最后做了个“背”的动作。

  温莞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都带了哭腔。

  “谢谢你,吴伯!要下雨了,快背着他,带他回窑洞!”

  吴伯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弯下腰。

  经过两人合力,才将昏迷不醒的谢骁抬进了窑洞深处。

  这里面常年无人,也就吴伯最近在这边看仓库,才在角落倒腾出一个铺着干草的土炕。

  谢骁被安置在草炕上,无声无息,只有胸口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温莞颤抖着手,轻轻拂开他额前被黏住的碎发。

  前世的爱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生死面前,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此刻,她只要他活!

  温莞爬上草炕,解开谢骁破烂的上衣,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斜贯在左胸下方!

  皮肉外翻,暗红的血还在向外渗。

  这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重!

  “失血太多,伤口太深……”

  这样的伤,放在红星村,几乎是必死之局。

  但幸好有她,前世在军属大院,她跟着其他军嫂学过系统的急救。

  更重要的是,她的空间,里面有他所需的药。

  只不过,吴伯还在这里……

  “吴伯!”

  温莞转过头,语速又快又急,“他伤得太重了!麻烦您,赶紧去烧点热水,再找些干净的旧布!”

  吴伯“啊啊!”地应了一声,转身地冲出了窑洞。

  听着脚步声远去,温莞立刻集中精神,意念沉入空间。

  “消毒水、止血粉、绷带、消炎药……还有灵泉水……”

  她心中默念。

  不出几秒,这些东西,就出现在她手中。

  她知道时间紧迫,拧开消毒水的瓶盖,赶紧冲洗伤口周围。

  冰凉的药水触碰到皮肉,昏迷中的男人猛地一抽,发出闷哼。

  温莞的手也跟着一抖,强迫自己冷静。

  “忍着点…”温莞呢喃着,也不知是说给昏迷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彻底清创后,温莞将止血药洒了上去。

  看着药粉迅速吸收,她下意识地低语:“好了,好了……血止住了……”

  血止住,她拿起绷带,快速地进行包扎,重点覆盖左胸下方的致命伤。

  刚打好最后一个结,吴伯就闯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个瓦盆,里面是热水,腋下还夹着一块颜色发灰的旧布头子。

  “吴伯,放在那里,辛苦您了!”

  温莞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谢骁刚刚处理好的伤口。

  她快速用瓦盆里的热水浸湿布条,拧干,小心地擦拭他脸上、脖颈和其他部位的污渍。

  然后,又用吴伯找来的旧布条,在已经包扎好的绷带外面,象征性地缠绕了几圈加固。

  做完这些表面功夫,她才拿出消炎药片,借着喂水的动作,将药片塞进他喉咙,又小心地灌了几口灵泉水下去。

  做完这一切,外面已下起瓢泼大雨,而她的后背也已经被冷汗浸湿。

  温莞望着洞口的大雨,眼神空洞:“吴伯,雨太大了……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吴伯看了看炕上的男人,又看了看温莞,拿出一个小木墩上,指了指窑洞外。

  温莞看懂了吴伯的意思:他今晚就守在这洞外,替她看着门。

  温莞知道,吴伯肯定看出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却选择了信任。

  “谢谢您,吴伯……真的,谢谢……”

  “这个人,他不是坏人……我和他……”

  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和他……

  前世今生的纠葛,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吴伯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没有探究,只有平静的理解。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必多说。

  临出门之际,他深深地看了温莞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就连温莞也看不透……

  破窑门被吴伯从外面虚掩上,隔绝了部分风雨声。

  温莞靠在土墙上,目光紧紧锁在谢骁身上。

  谢骁……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