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看他这样,嘴角一歪,眼底带着点**笑。

  “国哥,我打听过了。那个温莞,城里来的,听说是个顶漂亮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跟咱村里的可不一样……”

  “漂亮小姑娘?”方国抓住这个词,像是饿狼嗅到了肉腥。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白净的城市娇娇女形象。

  哼!

  既然她不让老子好过,那她也别想舒坦。

  他盯着彪子,眼睛里的凶光一闪一闪。

  “彪子,你给我仔细说说,这个温莞……她平时都什么时候出门?常去哪儿?”

  彪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赶紧附和,“这个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头给您打听一下。”

  方国不再说话,只是发出两声阴仄仄的低笑。

  这边的方国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另一头的方芳,也没好到哪里去。

  农场里的活儿,像是没有尽头。

  天不亮就得爬起来,什么活脏、什么活累就派给她什么。

  方芳咬着牙**,心里憋着一股念头。

  这么累,这么苦,肚子里那块肉,总该自己知趣点,掉了吧?

  可偏偏事与愿违。

  那孩子,不管她怎么折腾,都牢牢扒在她肚子里。

  眼瞅着一天天熬,这肚子越发大起来,时刻敲打着她的不堪。

  方芳是真急了,这孽种,不能留!

  没了办法,她只能去求方老娘。

  “娘,不行,真不行了……你得给我想想法子,它、它掉不了啊!”

  方老娘看着闺女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脚一跺,狠了心。

  “我知道个地儿,专门助妇人打胎,我……这里还有点私房钱,我带你去!”

  有了这孩子,方芳一辈子就毁了。

  她现在带着女儿打胎,也是花小钱,赚大钱。

  值得!

  县城荒郊一个快废弃的村子里,藏着个老神婆。

  据说,很多见不得光的女人,都是去那里了结麻烦的。

  来到那里,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晚风跟野鬼似的,发出呜呜的怪响。

  “娘,这地方…咋这么瘆人……”

  “怕啥子!”方老娘心里直打鼓,但嘴上却硬,“别忘了咱是来干啥的。”

  方老娘按着打听来的路线,摸到村最里头。

  一间泥坯房孤零零杵在那儿,窗户被钉死了大半,只有缝隙里透出一点光。

  “喏,就那儿,有光。”

  两人刚走近些,里头就传出女人惨叫。

  紧接着,传来婴儿啼哭。

  “哇啊——哇啊——”

  方芳愣住了,茫然地看向她娘,“……生、生孩子?”

  不是……来打胎的吗?怎么还生出个孩子来了?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一个双手沾着鲜血的老神婆,沙哑地问:“你们是谁?”

  方老娘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回答:“我们是来打胎的……”

  “哦。”老神婆脸上没什么表情,侧身让出空隙,“进来吧。”

  母女俩挤进屋里,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

  里屋被分成两半,用一块破布帘子挡着,里面传来婴儿啼哭,还有模糊的人影晃动。

  老神婆自顾自走到一个搪瓷盆前,搓洗着手上的血污,朝帘子后面问:“想清楚没?可是个带把的。咋说?”

  帘后传来女人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不要……这孩子我不要!丢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确定不要?那行,那我处理了。”

  老神婆掀帘走进去,抱着个蠕动的小包袱出来。

  方芳看不清那破布帘子后面的人影,但隐约听出也是一对母女。

  “早让你趁早做了,偏要拖拖拖!拖到月份这么大,好了吧?打也打不掉,生下来还是个活的,真是晦气!”

  “妈!你以为我想吗?我还不是总想着孩子他爹……万一、万一他能来救我们母子……”

  “快醒醒吧别做梦了!马主任一家早进了局子,自身都难保,还能管你?!”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似乎终于死心了。

  “这一切都怪温莞、温莞那个**人,我要她死!”

  ……

  那声音充满了恨意,更让方芳觉得刺耳的是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温莞?

  就在这时,老神婆打断了方芳的思绪。

  “你们?规矩懂吧?”老神婆伸出手,向她们示意着。

  方老娘赶紧识相地,把一卷票子塞过去。

  神婆捏了捏钱的厚度,似乎还算满意。

  “上炕躺着去。”她朝里屋另一边扬了扬下巴。

  方老娘赶紧推了推发愣的方芳,“那里面,快进去啊!”

  方芳走到帘子另一头的床上,说是床,不过就是破板子随意搭的,床边还沾着些暗红。

  她躺下,十指握紧,指尖微凉。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破帘子的另一头,那边母亲的埋怨还没停。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要认你,让你老老实实待在温家。我跟你爹也不至于一大把年纪嚯嚯到东北,现在又霍霍到了赣县!”

  “娘,这都什么时候还抱怨这些没用的东西,要怪就怪温莞那个天杀的小**人!”

  “上面的人都告诉我了,温莞现在就在红星村。等我缓过这口气,我绝对饶不了她!”

  温莞……红星村?

  方芳脑子里像有一道闪电劈过。

  是红星村那个温技术员?!

  她和王强那点事,就是这个姓温的在暗中替赵大丫撺掇,把她精心设计的事情,全给搅黄了。

  可帘子后面那个女人……

  她怎么也那么恨那个姓温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关联,老神婆已经端着一个搪瓷盘走过来,盘里放着几件吓人器具。

  老神婆习以为常地对帘子那边的母女说:“消停会儿吧,刚挣完命就想那些有的没的。”

  “来我这的人,哪个心里不揣着点仇啊怨的?省点力气,想想自个儿怎么活下来才是正经!”

  她说着,手已经按上了方芳的肚子,用工具检查着里面……

  方芳闭着眼睛,只感到一阵凉意紧贴皮肤。

  “月份不小了,遭罪是免不了的,忍着点。”

  那冰冷的器具向里探索着,疼得方芳倒抽一口冷气。

  “嘶,痛、痛!!!”方芳再也忍不住,身体不自觉弓起来。

  老神婆干瘦却异常有力,一把又将她按回床上。

  “痛也得受着!现在知道嚎了?早干啥去了?”

  那器具还在她体内搅动,方芳的惨叫变成了呜咽。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芳感觉意识消散,只有耳边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