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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德帝微笑的面容慢慢淡去。

  被提到的丞相大人温思邈并没有因霁王的话而有半分异常。

  他是朝中年纪最大的臣子,两朝元老,已经六十有八。

  “二弟,丞相大人年事已高,每日为父皇分忧,为国事操劳已经耗去所有精力,哪还有精力哄一个孩子?

  凌奕才六岁,随便请个先生教他绰绰有余。

  你看本王府里的几个小子,不也是请了一个先生就把几个孩子都给教了?而且先生还不是朝中官员。”辰王勾了勾唇,话里藏锋。

  “大皇兄,臣弟家的孩子实在愚钝,所以才需请名师教。”霁王淡笑道,说得十分谦虚。

  “太子,你觉得一国丞相去教一个孩童是不是大材小用?”辰王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太子。

  “两位皇兄,还是听听父皇和丞相大人的意见吧。”太子赵昀熙一听就知辰王想把他也拉下水,但他不接。

  “温爱卿,你意下如何?”乾德帝这才开口。

  温丞相慢慢站起身:“回皇上,臣再过两年就古稀之年了,为皇上分忧已深感吃力,家里也有几个重孙,孙子孝顺,都不曾劳烦臣指导一二,都是他们自己教导。”

  说完,温丞相向两位王爷分别一礼。

  意思很明显,他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没精力指导,霁王的请求更没能力。

  “温爱卿坐下吧。朕知你年迈,还能为朕分忧,朕深感欣慰,好在你身体不错。如果哪**想回去含饴弄孙,就与朕说。”乾德帝不想换丞相。

  老伙计用惯了。

  目前还没发现他有什么私心。

  “谢皇上。”

  “老二,你听到了,还是给凌奕别择良师吧。他才六岁,不急,你们夫妻慢慢寻摸。

  朕不管你们找谁做老师,都需先生同意方可。

  朕的孙子并不缺先生,宗学里的几位先生都是朕亲自挑选,个个都尽责尽职。”乾德帝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

  不必另请先生。

  “是儿臣僭越了。丞相大人,是本王唐突。”霁王的脸色瞬间冷了两分。

  父皇还是一如既往护着太子。

  一个命不久矣的太子,有何用。

  父皇难道想把皇位传给一个孩子不成。

  五年前的那场刺杀怎么就没直接要了太子的命。

  太子靠着为父皇挡了一箭的孝心,无往不利。

  连带着东宫的世子,想要霍尚书做先生,父皇都应允。

  “团圆饼已准备好,今日中秋,各位爱卿,我们君臣共享。皇后,开始分饼吧。”乾德帝又恢复了好心情,微笑着吩咐身旁的皇后。

  “臣妾遵旨。”皇后轻轻一挥手。

  几个宫人合力,小心翼翼把超大的团圆饼搬到一张大桌上。

  乾德帝走上前,接过宫人手里的一柄短剑。

  剑柄上挂着红色丝绦做的络子。

  第一刀皇帝亲自切。

  锋利的短剑从桌子这头划向另一头。

  大大的月饼被一分为二,饼子里的馅露出,香味更加浓郁。

  当宫人把一小碟放到霍凝玉面前时,端起尝了尝。

  “嗯,真香。”

  前世,她坐在忠义伯夫人身边,不敢这么随意说出自己的感受。

  而今日坐在自己父母身边,没人会说她无礼。

  容华芝看到女儿吃得那么香,把自己的那碟也推到她面前。

  “喜欢,**这块也给你吃。”

  “娘,这怎么行,每人只有一份,我只是看到这么大的团圆饼,才想着尝尝的。”霍凝玉已经吃了很多其它东西,可吃不下两块。

  今日的宫宴,好吃的东西太多。

  名字也起得特别好听。

  如冰晶醉蟹配琥珀莲子,叫琼楼映月。

  雪燕桃胶炖鸽汤,叫广寒清露凝玉髓。

  看着歌舞,吃过宴席。

  女子们在皇后的带领下去走月,放河灯,男子则在皇帝的带领下去月坛祭月。

  当霍家人回到家时已经戌时中。

  今夜不宵禁,京中百姓可尽情欢乐。

  万家灯火通明,不少孔明灯在空中飞舞。

  时不时看到东一盏西一盏升上天空。

  “大姐,我也买了几盏,我们也放吧。”霍鸣昶献宝似的让小厮去把他买来的拿来。

  容华芝让采买的婆子也买了几盏。

  霍鹏程夫妻站在廊下,看三个已经长大的孩子玩乐。

  祥和的气氛让霍凝玉忘却了前世经历的种种。

  家人都陪着她。

  父母笑得那么温柔慈爱。

  这份幸福,她定能守住。

  “大姐,你把手抬高点,你这都歪了,到时不稳,是升不上去的。”

  霍鸣昶有些急了,刚才就放失败了一个,刚刚飞了还不到两丈高,就掉了下来。

  ”这样行不行?“霍凝玉立即把手抬高。

  ”差不多。“霍鸣昶弯腰点火。

  可小风一吹,又歪了。

  “二弟,我来拿,让妹妹来点火,你再去拆开一盏。”霍鸣羡从霍凝玉手里接过已经撑开的孔明灯。

  霍凝玉向二弟做了个鬼脸,把他挤开。

  兄妹俩合作,稳稳当当把一盏灯放上了天空。

  看着灯下的条幅“合家欢乐”越来越远。

  霍凝玉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玩闹了一阵,霍鹏程叫了大儿子和女儿与他一起去书房。

  “老爷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容华芝奇怪。

  “明日不早朝,晚些睡无妨。”

  今日中秋,皇帝特免了一日早朝,让臣子们回到家还可以与家人同乐。

  兄妹俩跟在父亲身后来到书房。

  霍鹏程让小厮远远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霍鹏程收起脸上的淡笑,神情严肃。

  “鸣羡,今日之事,你怎么看?”霍鹏程直接问道。

  回来的路上,他就想了一路。

  今日之事对霍家影响颇大,他想听听儿子的想法。

  “父亲是指妹妹今日救了三皇孙的事,还是指三皇孙拜您为先生之事?”霍鸣羡其实也在思考。

  “三皇孙拜先生之事。”

  女儿救人,那只是巧合,问题并不大,但三皇孙主动提出拜先生的事,意义就不同了。

  他也看出,三皇孙因救命之恩,喜欢亲近女儿。

  但皇家的孩子,哪怕只有六岁,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深义。

  “父亲,圣上年纪大了,各皇子的心思早已摆到明面上。

  太子身体虚弱,三皇孙年纪又小,东宫的优势与辰王和霁王比,差得太远。

  其他皇子也蠢蠢欲动。

  当年圣上为了后宫安稳,平衡前朝党争,提了娘家不显的德嫔为继后。

  如果不是朝中老臣多,称嫡庶有别,太子不可能被封为储君。

  如果太子一直身子康健,估计早就被几位王爷给打压下去。

  都知道他活不久,才一直容他占着太子之位。”霍鸣羡看得很分明。

  霍鹏程听后,点了点头,他的看法与儿子一致。

  但今夜,三皇孙拜他为先生,他还在犹豫之际,三皇孙就行了拜师礼,让他骑虎难下。

  “凝玉,当时你为何让为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