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郑成业那样兴奋到脸都发红,不过毕竟是年轻人,这种冒险的赚钱方式,让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姐,我的发小在沪市银行工作,后来他调入证券所,以前也和我谈过股票,当时我觉得和国库券一样,都是支持国家建设的一种方式,就是没有国库券靠谱。没想到我和郑哥跑去买国库券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他劝我买一些我才和郑哥商量着买了点。”

  “姐,你要真觉得看好这个,我立刻打电话他,看看能买多少。”

  刘玉兰点头,“既然你发小都说了,我看一定靠谱。你先问问。”

  杨小明拿出本子,找到发小给自己的电话,拨了过去,两人电话里谈了几句,杨小明看向刘玉兰,“姐,他说他们证券所目前有两千张面值一百的真空股。”

  “两千张一百,那就是...二十万。”郑成业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

  “成,二十万,我们三人全包了。”刘玉兰豪气的挥了挥手。

  杨小明和发小又谈了几句,“那姐和郑哥各出七万,我拿六万出来。他说后期上面还会发行,他还问要不要飞乐音响的股票,他那只剩两百股,七百股卖了大半,挺多人买的。”

  刘玉兰摸着下巴,飞乐好像也挺有名的,不过她不怎么确定后期能赚多少。

  “那行,既然你发小推荐这个,咱们也包了。”

  飞乐现在是八十一股,两百股也就一万六,投入不算多。

  “行。我现在就和郑哥一起去银行办汇款。”杨小明点头。

  好吧,还没捂热的钱,一下子就又抛了出去。

  刘玉兰心态好,前世她就不怎么在乎钱,今生她就算不靠赚快钱,自己做服装慢慢发展也不会太差。

  如果万一真亏了,她也认了。

  “那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把钱都给你们,我就不参合了,不过有一点,你们也不要被股票的高收益迷了眼,现在就赌真空和飞乐吧。”

  刘玉兰现在手头上现金也有三万多,大女儿找人借的钱她也还了,不过她依然算大女儿本金七百。

  其实现在大女儿这七百也翻了翻,大概能有五千多块钱。

  她没告诉大女儿,这钱她先捏手里,一起算在股票中,以后等大女儿生了孩子,就当他们自己办事业的启动资金。

  郑成业拿了中华烟,打开窗户,站旁边抽,“刘姐就放心吧。这不还有杨小弟监督吗,他比我小,性子比我沉稳,我这人不聪明但听劝,不会乱来。”

  杨小明摸了摸头,“姐,郑哥,我其实也不太懂股票这东西,不过我发小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他又是银行员工,应该不会骗我,要不是银行员工不准参与,他早就拿钱给我一起买了。

  这倒是,刘玉兰点头。

  她看向郑成业和杨小明,“我准备在作坊也安一个电话,等装好了以后大家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成业,你这次赚了不少,不准备买个大哥大?”

  郑成业摇头,“我可不装大款,我也不是大款,一个大哥大两三万,还不一定买得到,据说现在黑市都炒到五万一部了,这还不算,基本服务费每月一百五,通话每分钟一块钱,我有这钱买个大哥大,还不如把钱做买卖。”

  刘玉兰呵呵笑起来。

  等股票涨价,别说大哥大,就桑塔纳都买的没负担。

  从郑成业那出来,刘玉兰随便在外面吃了碗面,然后直奔电话分局,没想到人挺多的,排队报装电话的都排到外面来了。

  排了半天队,交了三千五百块,登记后刘玉兰转头骑车往大徒弟赵梅家赶。

  刘玉兰骑着她那二八大杠,蹬得飞快,心里琢磨着大徒弟赵梅的事。

  这丫头,最近请假的次数是有点多。以前在厂里,赵梅那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技术好,责任心强,带小组从没掉过链子。这接连请假,不像她的作风,别是家里出啥事了吧?

  赵梅家住在离服装厂不远的一片老居民区,也是筒子楼,但比刘玉兰以前住的稍微新点。

  大徒弟赵梅今年三十二,是最早跟刘玉兰当学徒的徒弟,性子比周芬和孙丽丽都要强势点。

  城市人,家里父亲早亡,母亲在她十六岁时又结婚,有一个后爸带来的哥哥,后来又生了个弟弟。她是长姐,家里家外都是她操心,到二十六才找了个男人嫁了。

  赵婶性子软,后爸也是老实人,两人也都是红星服装厂的工人,两人退休后把工作传给赵梅和哥哥高明。

  刘玉兰把自行车锁在楼下,熟门熟路地上了三楼。

  敲开门,是赵梅的男人胡志成。胡志成个子不高,但长得精神,眉眼开阔,一看就是个老实厚道人。

  他系着个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见是刘玉兰,连忙在围裙上擦擦手,脸上挤出点笑:“刘师傅?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刘玉兰看了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有掩盖不了的疲惫。

  刘玉兰进了屋,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一看就是赵梅的作风。她眼神一扫,没看见赵梅。

  “志成啊,梅子呢?又请假了?我听说她最近身子不太爽利?”刘玉兰直接问道。

  胡志成搓着手,叹了口气:“刘师傅,不瞒您说,梅子她……她在里屋躺着呢。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

  正说着,里屋门帘一掀,赵梅走了出来。有些天不见,这丫头明显瘦了一圈,眼底下带着青黑,脸色蜡黄,往日那股子精明利落的劲儿没了,整个人蔫蔫的。

  “师父,您怎么来了?”赵梅看见刘玉兰,勉强笑了笑,声音也有点哑。

  “我来看看你!瞧瞧你这脸色!到底咋回事?跟师父说说!”刘玉兰拉着她坐下,心里揪了一下。赵梅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感情不一般,看她这样,当师父的真心疼。

  赵梅低着头,没说话,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胡志成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替她说了:“刘师傅,是……是医院检查的结果出来了。说梅子……梅子这身子,怕是……怕是很难怀上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