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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几个这一晚上在黑市里折腾得够呛,虽然精神头十足,但这身板子毕竟也是肉长的。

  回到了二哥李云阳那个空荡荡但烧得还算热乎的平房里,把买来的那些个宝贝疙瘩往屋里一堆,几个人连脚都没洗往那光板大炕上一倒,没两分钟呼噜声就此起彼伏,跟拉风箱似的。

  这一觉睡得那是相当踏实,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外头的日头照进了窗户纸,李云峰才伸着懒腰爬了起来。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着昨天剩的干粮喝了口热水,哥几个又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今天的任务简单,去供销社扫荡点过年货。

  虽说现在才十月底,离过年还有两三个月呢,但这时候的人都有个习惯,见着好东西就得先备着。

  真要是等到腊月二十几再去买?那就真是连个屁都吃不热乎的了!

  到了供销社,陈主任虽然不在,但柜台的售货员看着李云峰那一身气派的皮大氅,再加上旁边李云阳这个熟脸,那服务态度也是杠杠的。

  “同志给我拿鞭炮!要那种一百响的大地红!先来五十挂!”

  李云峰大手一挥,豪气得很。

  这年头鞭炮也是紧俏货。

  特别是家里那些个皮猴子们,要是过年手里没个响动,那是真能把房顶给你掀了。

  而且这时候的孩子玩鞭炮,那才叫一个精细。

  谁舍得把那一挂一百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几秒钟就给放没了?那是败家子才干的事儿!

  都是小心翼翼地把鞭炮拆开,一个一个地揣兜里。

  或是拿在手里用香头点,或是插在雪堆里,甚至胆子大的敢在那牛粪堆里放个响,崩得满脸花那也是乐呵的。

  李云峰一口气扫了百十挂大地红,又买了不少那种名叫二踢脚的大家伙,这玩意劲儿大听着带感。

  买完了鞭炮,李云峰的目光又落在了柜台角落里那一堆绿油油的玻璃瓶子上。

  “哎呦?汽水?这大冬天的还有这玩意?”

  “有!刚到的货,橘子味儿的!”

  售货员笑着说道。

  “给我来两箱!”

  李云峰二话不说,直接掏钱。

  巴楞在旁边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云峰,这玩意也是过年喝的?等到过年,这气儿都跑没了吧?”

  “跑啥跑?回去就喝!这玩意就是喝个新鲜!”

  李云峰嘿嘿一笑。

  “再说等到过年?就这帮小崽子的嘴三天就得给造没了!到时候咱再买就是了!”

  这话说得也是在理。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所谓的留着过年,那都是穷怕了给逼的。

  现在李云峰手里有钱有票,那就是要让家里人,让兄弟们随时随地都能过上年!

  把这两箱子沉甸甸的汽水搬上拖拉机,又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着的水果糖,这一趟昭乌达之行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出发!回家!”

  李云峰跳上拖拉机摇把子一抡,突突突的黑烟冒起,铁牛再次发出了欢快的轰鸣。

  二哥李云阳则是开着那辆装满了五十台缝纫机的大卡车,在前面开路。

  一车一拖拉机,在那茫茫的雪原公路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朝着白音浩特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路上风雪虽然没停,但大家伙的心里头却是火热的。

  车斗里二富和巴图他们几个,抱着那几箱子汽水和鞭炮,就像是抱着金元宝一样生怕给磕了碰了。

  等到了村口,那动静早就把全村人都给招来了。

  “回来了!书记回来了!”

  “哎呀妈呀!又是大卡车!这回拉的又是啥好东西?”

  村民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顶着寒风就围了上来。

  当二哥把卡车停稳,掀开后面盖着的油布,露出那崭新的、还散发着机油味儿的五十台蝴蝶牌缝纫机的时候,人群里瞬间就炸了锅。

  “缝纫机!又是缝纫机!”

  “我的天老爷!这么多!这得多少钱啊!”

  特别是那些妇女们,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一个个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在这个村里缝纫机那就代表着饭碗,代表着尊严,代表着在这个家里说话的硬气程度!

  “都别愣着了!那个谁,三楞子,二柱子!赶紧过来搭把手!卸车!”

  老爹看到这么多东西,也是指挥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男人们虽然干的是体力活,但看着这些缝纫机那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现在这村里头,那是真的阴盛阳衰了,当然这指的不是人丁,是收入!

  这些老娘们在制衣厂里踩缝纫机,那一个月下来的工分和钱,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在地里刨食,上山砍树挣得还多!

  这要是搁以前,男人们肯定觉得丢面子。

  但现在?

  面子值几个钱?

  自家媳妇挣得多,那家里的日子就好过,顿顿能有油水,过年能穿新衣裳,那才是实打实的里子!

  所以男人们干起活来那是格外卖力气,一个个扛着死沉的缝纫机,健步如飞地往制衣厂那边的库房里搬。

  “慢点!都慢点!别磕着了!这可是咱们村的金疙瘩!”

  李云峰一边指挥着,一边自己也上手搬了两台。

  等到把缝纫机都安顿好了,李云峰这才把自己那拖拉机开回了自家院子。

  这一卸车,那更是让围观的孩子们馋得直流口水。

  “汽水!那是汽水!”

  “还有鞭炮!好大的鞭炮!”

  李云峰笑着从箱子里掏出几瓶汽水,直接用牙就把盖子给咬开了。

  “滋!”

  那一股子白气冒出来,带着橘子的甜香。

  “来!给这帮皮猴子分分!一人喝一口,尝尝鲜!”

  孩子们欢呼一声蜂拥而上,哪怕是一人只能喝上一小口那也是甜到了心坎里。

  剩下的东西,李云峰就大包小包地往屋里头搬。

  “大哥,大姐!这些是给你们的!”

  李云峰把早就分好的年货,一家一份地递了过去。

  花生、瓜子、糖块,还有那珍贵的罐头。

  大姐看着那一大堆东西,眼圈都红了。

  “老三啊,这也太多了你自己留着吃吧,家里孩子多!”

  “大姐,你说啥呢!咱是一家人!我有的一口吃还能少了你们的?”

  李云峰佯装生气地把东西塞了过去。

  至于二嫂一家现在既然已经搬回来了,那就没必要分那么清了,直接跟老爹老妈还有李云峰这一大家子一块过年,那才叫个热闹。

  分完了自家的,李云峰也没忘了安娜那边的亲戚。

  那些跟着逃荒过来的妇女和孩子们,现在虽然都有了住处,也能在食堂吃上饭了,但手头肯定还是紧巴的。

  李云峰拎着两网兜的东西,带着安娜挨家挨户地送了过去。

  “梁嫂子,这有点糖和瓜子给孩子们甜甜嘴。”

  “二舅,这有瓶酒大冷天的喝两口暖暖身子。”

  那些亲戚们看着李云峰送来的东西,一个个感动得那是热泪盈眶,拉着李云峰的手就不撒开,非要留他在家吃饭。

  “书记啊!我们这也没干啥大活,咋好意思拿您这么多东西啊!”

  梁志超他娘更是激动得不行。

  “拿着吧!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李云峰笑着摆摆手。

  现在这些新来的村民,也都已经完全融入了白音浩特这个大家庭。

  他们在制衣厂、养猪场、基建队里干活,那是真的卖力气,一点都不惜力。

  每天挣的工分,虽然要等到年底或者来年才能换成实物,但有了食堂这口大锅饭兜底,大家伙的心里头那是稳稳当当的。

  这个年代的人,那是真淳朴。

  你对他一分好,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

  不愿意占公家的便宜,干多少活吃多少饭,心里头都有杆秤。

  当然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几百号人里头,也难免有那几个偷奸耍滑、想混日子的“赖叽”。

  对于这种人,李云峰那是一点都不惯着。

  你不是赖叽吗?你不是干活磨洋工吗?

  行!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

  但到了记工分的时候,那韩淑红和徐凤华手里的笔可就不留情面了。

  别人一天十个工分,你就给两个!甚至一个不给!

  到了食堂打饭的时候,别人是大馒头炖肉,你就只能喝稀粥吃咸菜!

  几次下来,那些个赖叽也都知道厉害了。

  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要被全村人指指点点,那脸皮再厚也挂不住啊!

  所以,现在的白音浩特村,那风气是相当的正。

  不劳动者不得食,多劳多得,这成了铁律。

  分完了东西,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李云峰回到家,看着满屋子的亲人,听着孩子们为了抢一颗糖而发出的欢笑声,看着老爹老妈那满足的笑脸。

  他只觉得这一身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日子,真是有奔头啊!

  他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那几根大黄鱼,又想起了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的物资。

  心里头那个关于未来的宏伟蓝图,也是越来越清晰了。

  这白音浩特村,早晚有一天,得变成这塞外的一颗明珠!

  等到了那时候,白音浩特弄不好会成为国内第一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