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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峰怀揣着那包牛皮纸,一路策马狂奔。

  风在耳边呼啸,他却觉得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

  这哪是几张照片,这是以后白音浩特村安身立命的根本,是能镇得住一切牛鬼蛇神的尚方宝剑。

  一进院子,马还没停稳他就翻身下来,缰绳随手往篱笆上一搭,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屋。

  屋里头,老爹正盘腿坐在炕头抽旱烟,老妈王春花就着昏黄的油灯给孩子纳鞋底。见儿子满头大汗闯了进来,老两口都愣了一下。

  “咋了老儿子?后面有狼撵你啊?”

  老爹磕了磕烟袋锅子,皱眉问道。

  “爹,娘,你们把手擦干净,给你们看个天大的宝贝。”

  李云峰没顾上擦汗,把怀里的牛皮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在炕桌上,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见儿子这副模样,老两口也收起了玩笑心思。

  老妈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手,凑了过来。

  李云峰一层层揭开牛皮纸。随着黑白照片的一角露出来,老爹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凝固了。

  啪嗒一声,手里的烟袋锅子掉在炕席上,火星子溅出来他都忘了去拍。

  “这?这是?”

  老爹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颤抖得厉害。

  照片上的人,那是他们只在报纸头版或者是村部的大喇叭里听说过的人物。

  那位总是面带微笑的长老,那位威风凛凛的长老!

  “爹,你看这儿。”

  李云峰指着照片下方的空白处。

  “这是亲笔签名,还有这张长老们专门写给我的-赠李云峰小友。”

  “老天爷啊!”

  老妈捂着嘴,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对于他们这辈人来说,这几位就是活菩萨,是救了全天下的恩人。

  平时家里贴张剪报都要供着,如今这真照片真字迹就摆在眼前。

  老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又不敢摸,最后竟是一翻身跪在炕上,冲着照片就磕了个头。

  “祖宗保佑!咱老李家这是修了八辈子的德啊!”

  李云峰也没拦着,这东西的分量,确实值得这一跪。

  磕完头,老爹猛地抬起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老儿子,这东西不能就这么放着,纸容易潮还容易坏,这是咱家的传家宝,得供起来!”

  “爹,我就是这么想的。”

  李云峰把照片重新包好,动作轻柔。

  “村里的木匠手艺我不放心。我现在就去一趟昭乌达,找城里最好的老师傅,用最好的紫檀木,最透亮的玻璃给裱起来。”

  “就跟大长老那个一样!”

  “对!去城里!现在就去!”

  老爹大手一挥,催促道。

  “**的快马,别耽误!”

  李云峰也不磨叽,找了块防水的油布将照片裹得严严实实贴身揣好,跟安娜交代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门。

  牧马脚力惊人,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在这匹被灵泉水喂养出来的神驹脚下,不过三个多小时便到了。

  进了昭乌达城,李云峰直奔那家老字号裱画店。

  店里的老师傅正戴着老花镜修补一副残画,见是李云峰笑着打了声招呼。

  毕竟之前李云峰在他这边装裱的照片和字画那都是好东西啊!

  这一次李云峰将照片拿出来时,老师傅的眼镜差点掉下来。

  他是行家,一眼就看出那墨迹的真伪和气势。

  “李同志,您这物件,通天了啊。”

  老师傅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穆。

  “您放心,这活我还亲自干。压箱底的紫檀木料我给您拿出来,两个小时,保准做得漂漂亮亮,有一丁点瑕疵您砸我招牌!”

  “和之前的一样一样的!”

  把照片交给老师傅,李云峰心里踏实了一半。

  趁着这就功夫,他骑马去了趟二哥李云阳家。

  刚到门口,就见院子里堆满了箱子和包裹,二嫂正带着孩子忙前忙后地打包。

  “二嫂,这是干啥?搬家啊?”

  二嫂一抬头,见是李云峰,脸上笑开了花。

  “小叔子来了!正如你说的,搬家!这不供销社那边下通知了嘛,让我去咱村那个新分社当售货员。你二哥也申请了专门跑咱村这条线的运输。”

  李云阳从屋里搬着箱子出来,累得满头汗,嘴却咧到了耳根子。

  “老弟啊,以后咱一家子就能天天在一块儿了。这也多亏了你在中间出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云峰笑着帮手搬了几个箱子。

  “这下好了,妈在家里也能有个说话的伴儿。”

  在二哥家待了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李云峰便去取了裱好的照片。

  不得不说,老字号就是老字号。

  紫檀木的框子古朴大气,玻璃澄澈透亮,将那几张照片衬托得更是威严。

  李云峰爽快地付了钱,又塞给老师傅一包好烟,这才小心翼翼地包好。

  办完正事,他找了个僻静处,手一翻从空间里拎出一坛子十斤重的药酒。

  既然来了,陈主任那边肯定得去一趟。

  来到供销社,李云峰敲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陈老哥,忙着呢?”

  陈主任正低头看文件,一听声音,立马笑着站了起来。

  “哎呦,云峰老弟!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坐快坐!”

  李云峰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

  “进城办点事,顺道来看看老哥。这不,前两天答应你的药酒给你弄来了。”

  那坛口虽然封着,但那股子独特的药香还是若隐若现地飘了出来。

  陈主任眼睛一亮,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心里有老哥!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赶紧把酒收好,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两人落座,李云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道。

  “老哥,还有个事儿。我在村里那个温泉边上,给你专门留的那间屋子快盖好了。家具都是新打的,全是好木头。”

  “等过几天散散味儿,你随时带嫂子和孩子过去住。温泉水直接接进屋,保证舒坦。”

  陈主任听得心花怒放,拍着大腿笑道。

  “你这办事就是讲究!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到时候一定去叨扰几天,享享福!”

  正聊着,陈主任的目光扫到了李云峰放在脚边的那个大布包。

  之前为了让老师傅裱画,外层的油布已经拆了,只包了一层棉布,此刻露出了一角紫檀木的边框。

  “云峰,这是淘换到啥宝贝了?还得用紫檀木框着?”

  陈主任也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那木料不凡。

  李云峰也没藏着,笑了笑。

  “没啥,就是几张照片怕坏了,刚找师傅给裱起来。”

  说着他顺手解开布包,将那几幅相框拿了出来摆在了桌面上。

  “老哥给掌掌眼?”

  陈主任本来是带着几分好奇和随意凑过来的,嘴里还挂着笑。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第一张照片上,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紧接着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大得差点带翻了茶杯。

  “这这这这?”

  陈主任的手指头都在哆嗦,指着那照片下方的签名,脸色从红润变得煞白,又从煞白变得涨红。

  他在体制内混了半辈子,对于这几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比谁都清楚。

  这哪里是照片?

  这分明就是护身符!是通天的梯子!

  尤其是那句赠李云峰小友,那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陈主任猛地抬起头,看向李云峰。

  眼前的年轻人依旧是一脸淡然,仿佛拿出来的只是几张普通的风景画。

  这一刻,陈主任心里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之前只知道李云峰有背景,跟大长老有联系,跟王建国他们这些大院子弟关系铁。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关系能硬到这个程度!

  连长老们都称他为友!

  这李云峰,到底是什么神仙下凡?

  陈主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重新看向李云峰时,眼神里除了原本的亲近,更多了一份深深的敬畏。

  必须要抱紧这条大腿!死死抱紧!

  只要跟这小子绑在一起,以后别说在这昭乌达盟,就是再往上走那也是一片坦途!

  “云峰啊!”

  陈主任的声音都有些发涩,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恭谨。

  “你这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老哥我是真服了,五体投地!”

  李云峰笑了笑,把照片收好。

  “老哥言重了,就是几位长辈的厚爱。”

  “这可不是一般的厚爱。”

  陈主任感叹了一句,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人家把底牌亮给自己看,那就是把自己当自己人。

  这时候,自己必须得有所表示,得让这关系更进一步。

  他突然想起之前李云峰提过制衣厂扩建的事,猛地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说道:“对了云峰,上次你说你们村制衣厂要扩建,那二十五台缝纫机肯定不够用吧?”

  李云峰点了点头。

  “是有点紧巴,正琢磨着怎么再弄点。”

  “这事包在我身上!”

  陈主任大手一挥,眼神坚定。

  “我手里正好有一批新到的指标,本来是给几个县大厂分的。我给你协调五十台!全是魔都产的蝴蝶牌,质量没得说!”

  李云峰眼睛一亮,这可是大手笔。这年头缝纫机是硬通货,五十台,那得多少钱和票?

  “老哥,我也没那么多票和钱啊,你也知道我刚买了粮食。”

  李云峰有些为难。

  “提钱俗了!”

  陈主任直接打断他,身子前倾,诚恳地说道。

  “这批货你先拉走用着!钱和票的事不着急。等到秋后,你们村粮食下来了,或者制衣厂回了款,啥时候手头宽裕了啥时候给!”

  “这风险?”

  “有什么风险?我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你李云峰?”

  陈主任说得斩钉截铁。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点风险跟李云峰背后那几张照片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

  李云峰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他站起身,伸出手紧紧握住陈主任的手,真诚地说道:“陈老哥,那我就不矫情了。这份情,兄弟记下了!”

  “哈哈哈哈!咱们兄弟,来日方长!”

  两人相视大笑,办公室里的气氛热烈得仿佛外面的骄阳。

  李云峰知道,有了这批缝纫机,村里的制衣厂就能彻底腾飞。

  而陈主任也知道,自己这把宝算是押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