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宁才走两步,一道不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张少监还真是目中无人啊,我在这儿等了你那么久,你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苏青崖一边说着话,一边阴沉着脸,来到张宁面前。

  张宁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有大病的人了。

  “等我?”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有大病的人,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咱们很熟吗?你在这儿等我干什么?”

  苏青崖冷笑道:“你当我愿意搭理你?若不是陛下,让我带你去一趟皇城司,我会站在这等你?”

  皇城司?

  老皇帝允许我探望孙平了?

  一连两天过去,这事都没个动静,张宁还以为老皇帝,已经把这事给忘了呢。

  “带路吧。”张宁急着去见孙平,便很有官威地点了点头。

  苏青崖:“……”

  这小子年纪不大,使唤起人来,倒是老练。

  “张少监就算没读过书,也应该知道麻烦别人的时候,要在前面加一个请字吧?”苏青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讥讽道。

  这有大病的人,居然还知道老子没读过书。

  张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屑道:“你几品官啊,也敢让我这个从五品大员,对你说请字?”

  “六品。”苏青崖竟然没恼,反而笑着回答。

  张宁直摇头,“本官算是发现了,就你们这些芝麻大点的小官,臭毛病最多。”

  “但我如果想的话,可以不通过刑部,直接把你抓进皇城司诏狱。”苏青崖回过头,脸上的笑容让人瘆得慌。

  张宁心头一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挺牛?”

  真不愧是鹰犬啊。

  “所以张少监,最好不要惹怒我。”苏青崖笑道。

  张宁冷笑,“呵,你以为本官是吓大的?”

  “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张少监到了皇城司后,还有没有勇气,说出这种话。”苏青崖眼中满是戏谑,仿佛已经看到了,待会张宁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景象了。

  张宁愈发觉得,这人肯定是有什么大病。

  皇城司衙门,设立在和宁门。

  也就是皇宫的北门。

  皇城司要负责的事务有很多,除了监视百官,侦查民间外,还要负责大内的守卫,甚至是担任皇帝的仪仗,衙门设立在皇宫近处,也是为了方便听从皇帝的命令。

  跟着苏青崖,进入皇城司衙门后,张宁发现,他这小小的六品官,好像还真挺了不起的,凡是遇见他的人,都要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大人。

  看来改天,得买点关于皇城司的野史来看看了,一个六品官,凭什么这么豪横?

  苏青崖的脚步很快,不多时,就带着张宁,来到了设在地下的大狱。

  “啊啊啊……”

  还没等两人进去,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就从里面传来。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张宁脸色微微一变,皇城司的大狱,要是这种环境的话,好像老子也没必要,来探望孙平了。

  “怕了?”苏青崖转身,一张脸在墙壁凹槽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把孙平给你带出来?”

  瞧不起谁呢?

  张宁深吸了口气,然后一副陶醉的表情,说道:“啊,多么熟悉气味的和环境,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家里一样。”

  苏青崖神色古怪,老张家的环境,还不至于这么艰难吧?

  “那就跟我来吧。”他摇摇头,走在前面带路。

  皇城司的大狱,是没有开窗的,唯有墙壁的油灯,发出一些微弱的光亮,而且里面十分逼仄,张宁很庆幸,自己没有幽闭恐惧症,不然还真要在这个有大病的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在听了近一盏茶时间的惨叫,以及铁链划过地面的声音后,苏青崖终于带着张宁,来到一间狱门前。

  “孙平,有人来看你了。”苏青崖大喝一声。

  张宁压根没看到里面有人。

  但下一秒,一个身上散发着腥臭味的人,就扑倒了牢门前,激动道:“谁,谁,谁来看我了?我,我是不是要出去了?”

  张宁这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面前这人。

  要不是苏青崖,方才喊过孙平的名字,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孙平。

  他的脸上满是鞭伤,身上也没几块完好的地方,头发更是一绺一绺地缠在一起,简直连个乞丐都不如。

  哪还有当时,随手掏出一千两银票,自谦只是讨生活时的意气风发?

  苏青崖像是知道张宁在想什么一样,似笑非笑道:“这还是因为,你想探望他,两天没对他动刑了,如若不然,他现在恐怕连跟你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张宁脸色一黑,合着老子还无意中,让这狗东西,享了两天福?

  “你是张少监?”就在这时,孙平也认出了张宁,拼命地将手往外伸,激动地喊道,“少监大人,是我,我是孙平啊。求求您,快救我出去吧,这个鬼地方,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说着,挺大岁数个人了,竟然一边用脑袋撞着牢门,一边大声痛哭起来。

  “这地方不是人待的啊,张少监,请您看在,我以前还孝敬过您的份上,救救我吧!”

  苏青崖笑了,只是笑得有点不怀好意,“看来张少监,跟此地颇有缘分啊。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在这里见面。”

  张宁懒得搭理他,冷笑着看向孙平,“你孝敬本官的事,一会儿再说,咱们还是先算算,你请人刺杀本官的账吧。”

  仍不断哀求的孙平,顿时一愣,但很快,他就像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少监大人,不是我想杀你,是那户部尚书张松樵,逼我的啊,我也是没办法,不得不答应他啊。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怎么会想杀你呢?”

  “看来还是泌阳的张松樵,跟这里更有缘。”张宁笑着看了眼苏青崖,“要不你先把泌阳的张松樵请进来?”

  苏青崖对此事,并不意外,毕竟在这之前,皇城司就已经查到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张松樵。

  对于亲爹买凶杀害自己儿子一事,他已经震惊过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