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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狮子大开口

  钱家大院,氛围凝重。

  钱豪背着手站在石榴树下,那件价值不菲的绸缎长衫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一想到两万两白银。

  想到等会儿要把这笔巨款亲手交给王白。

  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丧门星!”

  钱豪猛地转身,一脚对着地面趴着的黄狗踹去,发泄怒火。

  钱东成这小子,平日里斗鸡走狗、欺男霸女也就罢了。

  如今竟敢勾结异教,还敢动王白的主意。

  王白那可是边军百户,手里握着实打实的兵权,是能随便招惹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

  一个自称是王白下属的是男子闯进了钱家,把一封字条拍在他面前。

  字条上的字迹清秀:钱东成勾结白莲教,意图袭杀边军,证据确凿。若想保他性命,且不让此事牵连钱家,速备两万两白银送到山字营,过时不候。

  当时,钱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勾结异教?

  袭杀边军?

  这任何一条都是掉脑袋的罪名,更何况两条并犯!

  大夏律例写得明明白白,凡与白莲教勾连者,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他钱家在平安镇经营三代.

  虽算不上顶级门阀,却也是家大业大。

  若是真被这孽障牵连,百年基业顷刻间就得化为乌有。

  “老爷,账房统计完了。”

  这时,管家颤巍巍地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滚。

  “那、那王百户的人说得没错……西跨院库房确实少了三千两现银。”

  “还有库房里的那对羊脂玉如意、翡翠翎管,都、都不见了……”

  管家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想必……想必就是公子拿去……孝敬白莲教了……”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钱豪的侥幸。

  连赃物都对上了,看来王白根本没讹他。

  钱东成是真的把刀架在了钱家脖子上。

  “库房里,凑两万两白银,够不够?”

  钱豪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回老爷,咱们本家库房现存银一万五千两。”

  “东市的当铺能紧急抽调三千两,南头米粮店这个月的货款能周转三千两……再加上……”

  管家连忙翻着账册,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笔。

  “说重点!”

  钱豪猛地打断他,声音狠厉。

  管家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总、总共还差五千两……除非……除非抵押咱们在南街的那三间铺面……”

  “抵押!”

  “我钱豪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家业。

  ”如今竟要被这畜生掏空大半!”

  钱豪气急败坏,胸口剧烈起伏。

  想到自己平日里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做。

  但此刻却要为这不肖子拿出两万两,心就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

  可疼归疼,他心里清楚,这笔钱必须给。

  只要钱家的根基还在。

  只要能搭上和北境可汗的那笔皮毛生意。

  这点银子迟早能赚回来。

  但若是钱东成的事闹大。

  别说生意了,整个钱家都得跟着陪葬。

  “老爷,大少爷他……我们真要给这笔银子吗?”

  管家还在犹豫,毕竟两万两不是小数目。

  “给!”

  “为什么不给?”

  钱豪咬牙道:“就算是喂狗,也得先保住钱家!”

  就在此时,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急急忙忙开口。

  “老、老爷!不好了!”

  “王、王百户那边派人来说,若是一天内凑不齐银子。”

  “就要、就要涨到三万两了!”

  说出这话时,这家丁人都傻了。

  三万两白银啊,他连见都没见多。

  此刻却是要一天内凑齐?

  “三万两?!”

  钱豪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

  这王白是疯了吗?

  狮子大开口!

  竟敢坐地起价!

  要知道,在这大夏,一户普通农家一年的开销不过十两银子。

  三万两白银,足够上千户人家舒舒服服过十年。

  足够买下平安镇大半的良田。

  甚至能武装一支五百人规模的精锐私兵。

  王白竟敢在一天之内要他拿出这么多,这是明摆着要榨干钱家啊!

  “这个王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钱豪的声音陡然拔高。

  “老爷……”

  管家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声“白虎寨的大当家……刚才让人传了话来……”

  钱豪猛地转头,眼中迸出一丝寒光,道:“说清楚!”

  “白虎堂……说接了这单生意。”

  “但他们说……边军的百户是硬茬子,不好对付,价格要到了五千两……”

  管家咽了口唾沫,不敢看钱豪的眼睛。

  白虎堂是平安镇外的一杀手组织。

  钱豪早在收到王白字条前,就暗中让人联系了他们。

  打算先稳住王白。

  再让白虎寨的人半路截杀。

  只要王白死了,钱东成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银子也不用给了。

  “哈哈!好!好!好!”

  “告诉白虎寨,五千两太少了!”

  “只要他们能杀了王白,我出双倍!”

  “一万两!让他们最好在今天之内动手。”

  “等我把银子送出去,就没机会了!”

  钱豪突然一声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白啊王白。

  你想吞我钱家的银子?

  怕是没那个命花!

  ……....

  另一边,山字营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被白莲教众袭杀后,王白把上官青燕送回镇子后,便和上官南把五花大绑的钱东成拖回了营里。

  这小子被敲晕后还没醒,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帐篷角落,下面还硬邦邦。

  “百户,钱豪那边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那老狐狸要是识相,两万两银子少不了。”

  “要是不识相……”

  帐篷里,张山站在来到王白面前,抱拳恭敬道。

  “他会识相的。”

  王白坐在书桌前,手里翻看着从钱东成身上搜出的一本小册子。

  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些“白莲教义”。

  字里行间还夹杂着不少吹捧“青莲教主”的话。

  “钱豪是个生意人,最懂权衡利弊。两万两换钱家平安,这笔买卖他做得来。”

  王白边看这小册子,边道。

  “就是这白莲教,倒是个麻烦。”

  王白皱起眉头,把小册子扔在桌上。

  刚才他让人去打听了这白莲教。

  才知道这教派在民间根基不浅。

  光是平安镇附近就有上万信徒,听说还和朝中一些官员有勾结。

  想起那个蒙着面纱的青莲教主,眼神沉了下来。

  几十万教众,再加上朝中有人。

  这势力足以动摇大夏根基了。

  若是真让他们成了气候,恐怕不比北境的鞑子难缠。

  “大夏的水,比我想象中深多了。”

  王白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光靠山字营这点人还不够。

  必须尽快变强!

  让自己、让山字营都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啊!

  “算了,先不想这些。”

  “去看看营里的改造怎么样了。”

  没多想,王白站起身,走出帐篷。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工,山字营已经有了些新模样。

  原本低矮的土墙被推倒重筑,夯土中间夹杂着碎石和碎铁,显得格外坚固。

  围墙外层密密麻麻钉满了削尖的木桩,像一排獠牙,防止敌人攀爬。

  营外的壕沟也被重新加宽加深,沟底还埋了不少铁蒺藜。

  四角的箭楼也搭起了框架,辅兵们正在忙着铺设木板。

  看着这初具规模的防御工事,王白满意地点点头。

  有了这些,就算鞑子再来袭,山字营也能多几分底气。

  就在这时,营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来者何人?”

  守门的兵卒拦住了一个身影,大声喝问。

  王白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站在营门口,约莫二十出头,身形修长,腰间悬着一柄用麻布缠着的细剑,头上戴着一顶黑纱斗笠,斗笠边缘还沾着不少尘土,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流民。”

  女子的声音声音没有任何情绪,道:“听说这里管饭。”

  兵卒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能干活?”

  女子淡淡道:“能。”

  兵卒点点头道:“行,跟我来。”

  “百户!这位姑娘想来咱们营里当辅兵……”

  不一会儿,那兵卒就领着黑衣女子走进了营,径直朝王白这边走来。

  王白的目光落在黑衣女子身上,眉头微微一皱。

  这人虽穿着粗布黑衣,却身形挺拔,步履沉稳,不像是常年劳作的流民。

  尤其是那双透过黑纱露出来的眼睛,寒星一般,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来当辅兵?”

  “看你这穿着得体的样子,倒不像流民啊。”

  站在王白身边的张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前一步,挡在王白身前。

  黑衣女子没有理会张山,径直朝王白走去,斗笠下的目光锁定了他,道:“你就是王百户?”

  王白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龙鳞刀刀柄。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人的眼睛,心里竟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我是。”

  王白的话音刚落!

  异变陡生!

  下一刻!

  黑色的衣袂在朝阳下“呼”地绽开,身形更是陡然化作一道残影,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一掌重重印在了王白胸前!

  王白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撞在胸口,气血瞬间翻涌。

  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帐篷柱子上。

  “咔嚓”一声,身后碗口粗的木柱竟被撞断了。

  “噗——”

  王白下意识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刹那间,整个校场都是一静。

  正在干活的兵卒、工匠都僵在原地,手里的工具“哐当”落地,眼睛瞪得像铜铃。

  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竟敢在山字营里袭击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