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镇国大将军

  沿途的宫墙被熏得发黑,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长乐宫里,药味淡了许多。

  太后坐在榻上,脸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明了不少。

  见了王白,太后示意他坐下:“王爱卿,辛苦你了。”

  “为太后分忧,是臣的本分。”

  王白抱拳。

  “司马策和李藩王跑了。”

  “京畿卫追了一夜,没能追上,他们带着残部逃回了南地。”

  太后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

  “臣知道。”

  “南地本就是李藩王的地盘,他们回去后,怕是会卷土重来。”

  王白点头。

  “所以,朝廷需要一个能镇住场面的人。”

  “哀家想升你为镇国大将军,总领京畿卫和北境军务。”

  “留在皇城,帮哀家稳住这局面。”

  太后看着他,目光郑重。

  王白愣住了。

  镇国大将军。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

  掌天下兵权,居皇城中枢。

  可,王白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家中的夫人们还在北境,又怀有身孕,跋山涉水来皇城也不现实。

  “太后,恕臣不能领旨。”

  “臣是北境的兵,骨头里都带着风沙味。”

  “皇城这地方,太挤,容不下臣。”

  王白站起身,躬身行了个大礼。

  太后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道:“你还是惦记着北境?”

  “是。

  “北境的毒麦种还没清干净,北境的百姓还在等着新粮种。”

  “山字营的兄弟们还在晒场上等着我回去分新麦。”

  “那里的麦子需要人守,那里的百姓需要人护,臣离不开。”

  “至于南地的司马策和李藩王。”

  “他们失了人心,断了粮道,成不了大气候。”

  “臣在北境守着,他们就不敢轻易北上。”

  王白抬头,眼神诚恳。

  “哀家就知道留不住你。也罢,北境有你在,哀家确实放心。”

  太后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

  她示意老太监递过一个锦盒。

  “这是哀家给你的赏赐,不是官帽。”

  “是些能让北境麦子长得更好的东西。”

  王白打开锦盒,里面是几本农书,还有一袋饱满的麦种,标签上写着“耐寒高产种”。

  他心里一暖,抬头道:“谢太后。”

  “去吧。”

  “早点回北境,别让那里的麦子等急了。”

  太后挥了挥手

  ..........

  离开皇城时,天刚放晴。

  亲兵牵着马等在城外,马背上驮着新得的农书和麦种,还有太后特批的粮草。

  足够北境和草原补种一季的。

  “将军,我们真的不追司马策了?

  ”一个亲兵忍不住问。

  “追不上了。”

  “李藩王在南地经营多年,像棵老树,盘根错节。”

  “硬拔只会伤了自己。”

  “我们回去种好麦子,等北境和草原都富起来了。”

  “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从根上烂掉。”

  王白翻身上马,望着北境的方向。

  亲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路北上,风景渐渐变得熟悉。

  官道两旁的田地里,开始有农户在补种新麦种,是京畿卫送来的。

  据说就是王将军从皇城带回来的高产种。

  他们看见王白的队伍,停下手里的活,远远地鞠躬,眼里是藏不住的感激。

  “将军,您看!”

  “是山字营的旗号!”

  一个亲兵指着前方。

  王白抬头望去,山字营的旗帜在风里飘扬。

  营门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巴必烈和张山,还有小皇帝和苏文远。

  “王将军!”

  “您看,我把麦子种在船里了,它们长得可好了!”

  小皇帝第一个冲过来。

  王白翻身下马,摸了摸他的头:“陛下种得真好。”

  “你可算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被皇城的官帽子砸晕了。”

  巴必烈拍着他的肩膀,疼得王白龇牙咧嘴。

  “怎么会忘。”

  “带了好东西回来,保证今年的麦子能堆成山。”

  王白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锦盒。

  “老臣听说了皇城的事,将军能拒绝高位,坚守北境,真是苍生之福。”

  苏文远拄着拐杖走过来,咳嗽了几声。

  “苏先生过奖了。”

  王白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看向张山:“司马安呢?没给你添麻烦吧?”

  “那小子乖得很!”

  张山笑着说。

  ..............

  南地,李藩王的府邸。

  司马策坐在轮椅上,断了的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

  他看着窗外,那里的麦子长得稀稀拉拉,和北境的高产种没法比。

  顿时,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废物!都是废物!”

  “连个王白都对付不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司马策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司马大人,消消气。”

  “王白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能在皇城全身而退,还得了太后的信任。”

  “不简单。”

  李藩王坐在对面,慢悠悠地喝着茶。

  “不简单?”

  “我看是你太废物!”

  “若不是你私兵攻得太慢,若不是你没守住粮仓,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司马策猛地转头,老脸愤懑。

  “司马大人,说话客气点。”

  “要不是本王救你,你现在已经是天牢里的死囚了。”

  “别忘了,你现在吃的、住的,都是本王的,想翻脸不认人?”

  “你还以为你是夏朝的百官之首?”

  李藩王放下茶杯,脸色沉了下来。

  司马策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咬牙切齿道。

  “王白……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毁了我的一切,我就要毁了他在乎的东西。”

  “北境的麦子,草原的牧民,还有他那条**命!”

  司马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北境的几个粮仓。

  “我已经让人混进北境了,带了新的毒麦种,比上次的更厉害。”

  “只要撒下去,三年之内,那里连草都长不出来!”

  司马策冷笑。

  李藩王看着地图,眉头微皱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王白刚从皇城回来,肯定防备森严。”

  “冒险?”

  “成大事者就要冒险!”

  “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化为乌有。”

  “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饶,要让他知道,跟我作对,是这辈子最错的决定!”

  司马策眼神冰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