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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昼,你为什么要争夺家里的继承权?”

  薄薄的镜片后,男人温和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霜色。

  “你知道的。”

  “嗯……你爸好色,当年在游轮上邂逅了你妈妈,一见钟情,于是连哄带骗的把你妈妈带回了家,做了六房太太。你妈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斗不过大房太太,你三岁时她就去世了。”

  “你爸孩子众多,你没了你妈**庇护,你爸很快的就把你这个孩子忘在了脑后,大房太太对你不好,你上面的几个哥哥姐姐,对你更是呼来喝去,甚至是连家里做事的佣人都能随便骂你两句,打你一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前途无限,风光霁月的梁家九少,会跟当年的她在一所中学上学的原因。

  曾经,他们都是被家里父母抛弃的孩子。

  梁昼的这些事情在港城不是秘密。

  但随着他地位逐步的提升,如今已是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生母和他的童年。

  然而楚俏是个例外。

  她在他身边踱步,无所顾忌的把他不堪、屈辱的童年生活统统拿出来讲了一遍。

  梁昼眼睛追随着她,静静的听着她说,面色平和的好像是她揭的不是他自己的伤疤。

  末了,楚俏提了口气,重新站在他面前。

  “以前,我不理解,梁家给你带来了那么多伤害,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彻底远离,还要不择手段的回到蛇鼠一窝的梁家生活。”

  抬着下巴,她的目光像是磁铁一样**梁昼的目光,“现在我被楚云和沈明薇俩人紧逼着,忽然就懂了你当初“不争者难存,非愿争而不得不争”的无奈了。”

  梁昼:“你其实不必亲自动手,秦岸他能护住你。他最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

  楚俏心中有所动容,但也就是一瞬就回归了平静。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本领得到的,才是真正可以握在手里的东西。”

  这样有野心的话,还真不是梁昼认识的楚俏能说得出口的。

  他晃了下下神,有所追忆的道:“当初我想办法回梁家的时候问过你,要不要跟我同行,你说沈衡的家产,你拿着嫌脏手。”

  楚俏忍不住的笑了,“孩子气的话此时听实在可笑。”

  “其实……说白了就是当年不够勇敢,不敢反抗。”

  “不。阿悄,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人。只是你太善良,太心软,太容易为对方考虑了。”

  楚俏眨了眨眼,被夸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时,男人张开手臂上前抱住了她。

  温暖的怀抱,让她冻的有些发僵的身体慢慢回温。

  男人环着她身体的手并不紧,松弛有度的好像楚俏只要有一点轻微的排斥,他就会立刻松开她。

  楚俏的半张脸埋在男人的肩头,只露出一双黑碌碌困惑不解的眼睛。

  她抬起手。

  手刚刚要覆在男人的后背上,就被乍然响起的一道清脆碎响惊了一下,她缩回手,循着声看过去。

  不远处的别墅墙角下,摊着一堆花土和花盆的瓷片。

  而正上方三楼的一个窗口后,秦岸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正看着他们。

  仿若是一个目睹了妻子私会外男,在阴暗角落无能狂怒的丈夫。

  楚俏:“……”

  幸好离得远。

  不然她怀疑,这盆花能砸在梁昼的头上!

  梁昼往秦岸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视若无睹男人存在的脱掉外套,披在了楚俏的身上。

  不紧不慢的替她拢了拢衣衫。

  “你在京城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俩孩子那边,我会再加派一些人手过去帮鹿宁护他们的周全。”

  “谢啦。”

  这正是她要找梁昼最想说的事。

  现在他主动开口解决了楚俏心头的忧患,楚俏很是开心,也很是感激。

  俩人并肩走进别墅,楚云在客厅插花,看着他们二人,也没说什么。

  倒是秦岸刚好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楚俏就是不冷不热的一句,“家里是没有你衣服穿了吗?怎么穿别人的衣服。”

  上手扯掉楚俏身上的大衣外套,提着衣服给身边的佣人,“拿去帮梁先生干洗。”

  楚俏不悦皱眉。

  他什么意思?

  说她脏?

  梁昼上手要拿回来:“不用了。我外面还有一盘棋尚未跟秦叔下完。”

  “我爸年纪也大了,不耐风寒,什么棋屋里下就是。何况,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该吃饭了。”

  “好吧。”梁昼微笑作罢。

  “洗干净一点。”秦岸又嘱咐了佣人一句。

  “……”他真没见过秦岸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连他衣服上沾染了楚俏的气味,如此细枝末节小事都容不下。

  饭桌上,一切的聊天,都是围绕着梁昼展开的,秦岸几乎不开口参与聊天。

  只是桌子下的脚不老实的很。

  楚俏每次一开口跟梁昼说话,桌子下面,男人就用脚踝蹭一下她的小腿。

  可是显着他腿长了。

  斜着一个对角,也能伸腿碰到她这儿来!

  秦景川:“小梁,原来你和俏俏,你们俩还是初高中同学啊?”

  梁昼:“嗯。那时候我和阿悄都被家父亲扔到了比较偏僻的住宿学校中。”

  “你们俩孩子小时候也是够可怜和不易的了。”

  秦景川看了眼楚云,“阿云,你这次把俏俏接过来,我听说是因为沈衡找了她麻烦。这个沈衡,真是一点当父亲的样子都没有!”

  楚云放下筷子,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唇边:“外界一直都不知道俏俏的存在,沈衡藏了俏俏这么多年,俏俏她不想再受这个委屈,想公开身份。孩子向我开口了,我……”

  秦景川满眼心疼的握住了楚云搭在桌子上的手。

  楚云浅笑着把另一只手搭在秦景川的手背上,“过几日我打算带俏俏上一期我的节目,让她的身世公布于众,如此沈衡碍于公众的视野监督,之后也不敢再苛待俏俏了。”

  “只是不知道,我如此做,会不会影响秦家这边……”

  秦景川想说不会。

  但是考虑到秦岸跟沈明薇的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楚俏身世公布了,对沈明薇多少有所影响。

  他扭头先问了儿子,“阿岸,你怎么看?”

  秦岸:“我没有什么意见。”

  掀起眼,认真的看着对面,“俏俏这些年在沈家受了那么多委屈,是应该讨回来的。我最近不少应酬,她感兴趣的话,可以陪着我一起去参加。”

  “哈,你小子,当儿子叛逆了点,当哥哥还挺靠谱的!”

  秦岸带着楚俏这个继妹出门,等同于是给楚俏这个继妹做靠山,对楚俏百利无一害。

  秦景川直接帮楚俏应下了,“俏俏,你这几日就跟着你哥多出去露露面,结交新朋友,要是碰到……”

  被催婚出后遗症的秦岸光是听一个话音,就知道他爸接下来要说什么,冷然开口打断。

  “爸,月老是在天上给你派任务了吗?你怎么总想着给人牵线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