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宥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淮之,跟姑姑再见,我们该回家了。”

  “婳婳姑姑再见。”徐淮之乖巧地冲她挥了挥手。

  温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着他们离开病房,直到那扇门再次被关上,她脸上的笑容才瞬间垮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徐宥白开着车,目光平视着前方的路况,车内昏暗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淮之。”他忽然开口。

  “嗯?”徐淮之抬起头。

  “今天在医院,你都跟婳婳姑姑聊了些什么?”

  徐淮之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道:“聊了医院的饭很难吃,聊了陆叔叔送来的蛋糕很好吃,还聊了……哦,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坐直了身子,对徐宥白说:“婳婳姑姑问我,你在国外那几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徐宥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唇线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她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徐淮之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说没有呀。我说二叔你身边,除了工作上的叔叔,都没有怎么见过别的阿姨。哦,除了一个姜阿姨,有时候会来家里找你讨论工作。”

  徐宥白唇角浅淡淡的笑意凝固。

  他跟姜清屏,根本只是因为当年在国外合作过一个重要的项目,才不得不走得近了一些。

  回国后,更是除了公事,再无半点私交。

  徐宥白不知道温婳已经误会了,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

  侧过头,认真叮嘱道:“淮之,你记住。”

  “下次,如果婳婳姑姑再问起类似的问题,你应该回答,二叔没有女朋友,那个姜阿姨,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和朋友,明白吗?”

  徐淮之虽然不太懂大人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道:“嗯!我记住了!”

  当秦观澜驱车赶到警局时,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区长椅上坐着的张律师。

  “张律师。”秦观澜快步走过去,“情况怎么样了?叶舒她们人呢?”

  张律师闻声站起,指了指里面走廊的方向,沉声道:“被带进去做笔录了,警方需要例行问话。”

  “问话?”秦观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她们能知道什么?她们……”

  “秦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张律师示意他坐下,语气平稳地安抚道,“我来的时候,已经跟负责这个案子的李警官沟通过了。目前来看,叶小姐母女俩确实是嫌疑最大的。”

  “这不可能!”秦观澜下意识地反驳。

  “她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张律师的目光显得格外锐利。他没有直接反驳秦观澜,而是开始条分缕析地陈述事实。

  “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温小姐最近这段时间都住在外面,与别墅里的人几乎没有交集。如果是内部佣人寻仇报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的动机在哪里?”

  秦观澜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张律师继续道:“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被精准地破坏,楼梯扶手和地面上可能存在的痕迹,也被人为清理过。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需要缜密的心思和对环境的绝对熟悉。”

  秦观澜的脸色发白,他当然想过这些,但他不愿意去深想。

  “会不会……是温婳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张律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秦先生。”他缓缓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恕我直言,以你对温小姐的了解,你觉得她是那种会用伤害自己身体去构陷和驱赶叶小姐母女的人吗?”

  秦观澜瞬间顿住了。

  温婳性子清冷又乖顺。

  她从不与人争执,更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

  让她做出这种歇斯底里、玉石俱焚的极端事情?

  不,她做不出来。

  而且,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万一撞到的是脑子,她会没命的。

  她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秦观澜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神情变得无比阴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灰蓝彻底转为浓黑。

  终于,走廊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观澜猛地抬头,看见叶舒和宋安宁在一个女警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几个小时的盘问显然让叶舒憔悴了不少,她一看到秦观澜,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泪瞬间决了堤。

  “观澜你可算来了!”她哭着扑了过来,一把抓住秦观澜的手臂,“你都不知道,他们把我们当犯人一样审问,安宁还这么小,她哪里经得起这种吓啊!”

  秦观澜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宋安宁身上。

  宋安宁不像她母亲那样声泪俱下,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观澜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伴随着莫名的烦躁。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叶舒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观澜,你……”

  秦观澜对张律师说:“手续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可以走了。”张律师点了点头。

  “那走吧。”秦观澜吐出两个字,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叶舒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哭泣。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秦观澜的态度变了,变得让她感到心慌。

  叶舒立刻反应过来,追了上去,再次拉住他的衣袖,开始更卖力地表演。

  “观澜,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也在为温婳的事情担心,可我们是真的冤枉的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警察怀疑是我教唆安宁去推的人,还说我们破坏了监控……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安宁要是真的被定了罪,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不定连她的监护权都会被剥夺。”

  她一边说,一边给身旁的宋安宁递眼色,示意她赶紧配合自己一起卖惨。

  可还没等到母女俩上演一场感天动地的悲情大戏,秦观澜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曾经温和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别在这里丢人了。”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