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抢走了我的丈夫,抢走了我的家,抢走了我作为秦太太的最后一丝体面……为什么现在,连一个玩偶都要被染指?”

  徐宥白瞬间明白了。

  那不是一个玩偶。

  那是温婳的底线。

  是他疏忽了。

  只想着如何让她不受伤害,却忘了,有些东西,比身体的伤害更重要。

  徐宥白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用自己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地覆盖住了她那双不断涌出泪水的眼睛。

  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好……不给。是二哥说错话了。”

  他顿了顿,覆盖着她眼睛的手掌没有移开,声音却陡然冷冽下来,带着狠戾。

  “那二哥去帮你出气。”

  清晨。

  秦家主宅的餐厅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秦观澜坐在长长的餐桌主位上,姿态优雅地用着早餐。

  骨瓷餐盘里,是佣人精心准备的煎蛋和培根。

  用完餐,他拿起旁边的报纸,目光扫过财经版面,思绪却有些飘忽。

  太安静了。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空旷的餐厅,望向二楼的方向。

  温婳的房门,依旧紧闭着。

  这个时间,她通常已经起来了,要么在画她的设计稿,要么会下楼,沉默地坐在餐桌的另一头。

  今天,她似乎还没起来。

  他都快吃完早饭了,她的房门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秦观澜不悦地皱起了眉。

  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把戏?

  用睡懒觉的方式,来表达她的不满和抗议吗?

  真是越来越幼稚。

  他放下报纸,对着旁边侍立的佣人吩咐道:“上去,叫太太起床。”

  “是,先生。”佣人正要转身。

  宋安宁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叔叔……”

  秦观澜转过头,看到宋安宁穿着崭新的公主裙校服过来了。

  “怎么了,安宁?”秦观澜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宋安宁走到餐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低着头,小手紧张地捏着书包带子,小声说:“温阿姨说不定是想睡懒觉。我以前不上学的时候,也最喜欢睡懒觉了。”

  她说话时,头垂得低低的,只露出天真懂事的乖巧模样。

  秦观澜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一软,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没好气地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那是因为你是小朋友,可以睡懒觉。她都是多大的人了,好意思到现在都不起?”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挥了挥手,对旁边的佣人说:“算了,别去叫了,让她睡吧。”

  或许是昨晚被他冷落,心里不痛快,索性就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关注。

  他懒得理会。

  “好的,先生。”佣人躬身退下。

  宋安宁看似乖巧地拿起一片吐司小口吃着,但垂下的眼帘之后,眼睛里却飞快地闪过慌张。

  秦观澜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这个孩子的异样,他吃完早餐,便起身去换衣服,准备先送宋安宁去学校,再去公司。

  将宋安宁送到学校,看着她走进校门,秦观澜的心情相当不错。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拿起手机。

  下意识地想给温婳打个电话。

  倒不是关心,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敲打。

  想告诉她,别以为用这种消极抵抗的方式就能改变什么,这个家里,他说了算。

  然而,他的手指刚刚划开屏幕,徐宥白的来电就强势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秦观澜有些不解。

  徐宥白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难道又是为了温婳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兴师问罪?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维持着表面的礼貌:“二哥,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没有他预想中的任何寒暄。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那沉默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就在秦观澜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徐宥白的声音终于响起,每一个字都裹着刺骨的寒意。

  “秦观澜,来中心医院。”

  秦观澜的眉头彻底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压着火气问:“去医院做什么?”

  电话那头,徐宥白似乎是嗤笑了一声。

  “温婳昨晚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重伤。”

  “现在,在医院里。”

  秦观澜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大吼出声,“她不是一直在家好好待着吗?!我昨晚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

  “好好待着?”徐宥白的讽刺的意味愈发浓重,“呵……那你自己来医院,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只留下一阵冰冷的忙音。

  秦观澜僵在原地,耳边回响着那阵忙音,和徐宥白最后那句话。

  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不可能……

  一定是徐宥白在夸大其词。

  温婳那个女人,最擅长的不就是装可怜博同情吗?

  或许只是不小心崴了脚,也要闹到徐宥白那里去,借机给他难堪。

  他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可心脏那一下一下失控的擂动,却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

  秦观澜沉下脸,猛地一脚踩下油门,方向盘一打,车子在路中间一个惊险的掉头,引来一片刺耳的鸣笛声和咒骂声。

  但秦观澜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要亲眼去医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子很快停在医院大门口。

  徐宥白正站在医院门口等他。

  秦观澜心急火燎地冲了过去,“温婳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在家好好的吗?为什么会摔下楼?!”

  一连串的问题,迫不及待地从他嘴里吐出来。

  徐宥白没有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

  深深地看了秦观澜一眼。

  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朝医院里面走去。

  秦观澜心头的恐慌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跟了上去。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徐宥白在前面领路,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秦观澜的心跳上。

  终于,他在一间高级病房的门口停了下来。

  徐宥白推开了门。

  秦观澜迫不及待地朝里面望去。

  躺在病床上,正是满身伤痕,虚弱苍白的温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