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旁的秦母便立刻接过了话头。

  “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她不满地瞥了温婳一眼,“最近观澜为了公司的事情也够忙够累的了,你这个做妻子的,也该懂点事了。”

  “我看你那个小破工作室,干脆就别开了,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好好照顾观澜的饮食起居,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果然,这才刚回来不到十分钟,秦母就迫不及待地展露那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温婳的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了,放在膝上的双手悄然收紧,正准备开口反驳,身旁却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秦观澜不知何时坐了过来,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温婳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瞬。

  “妈,你就别为难婳婳了。”秦观澜的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的无奈,“她喜欢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是好事。我可舍不得她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一边说着,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温婳,揽在她肩上的手还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像是安抚,更像是一种警告。

  温婳在心中冷笑。

  真是一位体贴入微的好丈夫。

  若不是亲身经历过他那些冷漠与背叛,她恐怕也要被他此刻精湛的演技所迷惑了。

  “就是!”秦老太太显然对孙子的护妻行为十分满意,赞同地点了点头,看向秦母,带着几分长辈的开明与智慧,“话可不能这么说。女人啊,还是要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和追求,才不会和社会脱节。”

  “要是整天围着老公孩子转,人会变得闭塞无趣的。我们婳婳有能力,有才华,这是她的优点,我们应该支持她。”

  温婳之所以一直敬重秦老太太,不仅仅因为她的慈爱,更因为她这份在豪门贵妇中难得的清醒与开明。

  她从不会像秦母那样,理所当然地要求她放弃自我,只为成为秦家的贤妻良母。

  看着老太太维护自己的模样,温婳心中既感动又愧疚。

  等以后……

  她和秦观澜的这场闹剧终于收场,她一定要找个机会,郑重地向这位予过她温暖的长辈道歉。

  被婆婆和儿子联手反驳,秦母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满地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她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眼珠一转,又想到了新的由头。

  “对了,婳婳,你徐二哥不是回来了吗?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两天来家里坐坐,吃顿便饭。我们两家也是世交,该多走动走动。”

  温婳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

  她怎么会听不出秦母话里的真正意图。

  让她打电话,不过是想利用她和徐宥白这层关系,来拉近距离,为商业谈判铺路。

  “二哥他……他最近也很忙,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温婳垂下眼,试图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她不能把徐宥白也拖进秦家这个泥潭里。

  秦母显然对她的推辞很不满意,正要开口,秦老太太却笑着摆了摆手。

  “你这孩子,请人吃饭哪有自己不确定的。这个电话,奶奶来打。我这个老太婆亲自开口,总会给几分薄面的。”

  说着,她便让管家拿来了自己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通了徐宥白的电话。

  温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地盯着老太太手中的电话,在心里疯狂祈祷着徐宥白千万不要接,或者直接找个理由拒绝掉。

  以他那种清冷的性子,向来最烦这种虚与委蛇的应酬。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是宥白吗?我是秦观澜奶奶啊。”

  “你明天晚上有空没,来家里吃顿便饭?”

  听着老太太热情洋溢的邀请,温婳的手心已经紧张得冒出了一层细汗。

  然而,就在她笃定徐宥白会拒绝时,他却答应了。

  “好,明晚我有时间。”

  温婳彻底愣住了。

  怎么会?秦家摆明了是想借机谈合作,这根本就是一场商业目的明确的饭局,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为什么还要答应?

  “奶奶,妈,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切点水果过来。”温婳找了个借口,从沙发上站起身。

  她快步走进厨房,飞快地给徐宥白发去一条微信。

  【你为什么要答应?秦家是想乘机谈合作!】

  几秒后,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来看他们对你好不好。】

  徐宥白要来秦家做客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吹进了温家的耳朵里。

  温老爷子也主动打来电话,表示他这个做长辈的,也理应到场一同聚聚。

  温婳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感觉徐宥白好像顷刻间变成了一只肥羊。

  等着被秦家和温家轮流宰。

  而她,就是那个将羔羊引入陷阱的帮凶。

  这份认知让她的胃里泛起生理性的恶心。

  秦家对这场家宴的重视程度,远超温婳的想象。

  从菜单的拟定,到餐具的挑选,再到客厅里鲜花的布置,秦母都亲力亲为,务求尽善尽美。

  那股子热络劲儿,仿佛即将登门的不是世交晚辈,而是能决定秦家未来命脉的财神。

  晚上,温婳回到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房间里的一切都焕然一新。

  秦观澜正站在门边,煞有介事的说明。

  “房间我都让人重新收拾过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新买的。而且你不在的时候,这扇门我一直让人锁着,除了打扫的佣人,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温婳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只有一片冰凉的讽刺。

  “秦观澜,”她唇角讥诮,“现在想着要跟徐家搞好关系了,就跑来对我大献殷勤?”

  “等明天拿下了合作,或者二哥一走,你是不是就准备故技重施?”

  秦观澜脸上的笑容僵住,闪过一丝不自然。

  “温婳,你能不能……对我有点最基本的信任?”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说过的,秦太太的位置,只能是你温婳,不会有别人。”

  温婳没有接话,只是在心里冷笑。

  她现在已经醒了,这句话根本就不是什么情深不寿的保证。

  对秦家这种自诩顶流的豪门而言,夫妻失和是家丑,离婚更是奇耻大辱,是会沦为整个上流圈子笑柄的巨大污点。

  他所谓的秦太太只能是你,不过是为了维护秦家的颜面罢了。

  与爱无关,与她温婳这个人,更是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