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澜率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动作间没有丝毫的停顿与回望。

  叶舒带着宋安宁怔怔地站在原地,警局门口明晃晃的灯光照在她们脸上,映出那份还未从惊魂未定中抽离的苍白。

  夜风吹过,叶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神中,怨恨与恐慌交织闪烁。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拉着宋安宁上了车的后座。

  一路无话。

  叶舒几次想从后视镜里窥探秦观澜的神情,却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侧脸。

  她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回到别墅。

  秦观澜脱下外套递给佣人,看也未看跟在身后的母女,淡漠地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径直上了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断绝了叶舒所有想要开口解释的念头。

  “妈妈!”宋安宁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秦叔叔是不是不相信我们了,要把我们赶出去?”

  叶舒的脸色比她更难看。

  如果任由秦观澜继续查下去,迟早会查到蛛丝马迹。

  到那时,别说在这个家待下去,恐怕她和安宁都将万劫不复。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叶舒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别墅后院的佣人房区域。

  找到了正在杂物间整理东西的小菊。

  小菊是别墅里一个不起眼的年轻女佣,平日里沉默寡言,手脚还算勤快。

  “小菊。”叶舒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响起,惊得小菊浑身一颤。

  “叶小姐?”小菊回过头,看到是叶舒,脸上满是惊慌,“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叶舒缓缓走近,昏暗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她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十万?”小菊的眼睛里闪过贪婪。

  叶舒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声音里带着诱惑:“是五百万。”

  五百万!

  小菊一个月工资不过几千块,五百万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财富。

  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但她毕竟不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您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叶舒的语气轻描淡写,“你去跟警察承认,温婳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是你做的。”

  小菊惊恐地连连后退,拼命摇头:“不……不行!这是要坐牢的,我不能去!”

  “坐牢?”叶舒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你怕什么?没有出人命,顶多就是个故意伤害,判不了几年。”

  “你想想,就算真的坐牢两三年,出来以后你就是手握五百万的富婆。这两三年时间,你在外面打工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小菊被她说得有些心动,但对牢狱的恐惧还是让她犹豫不决,嘴里喃喃着:“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叶舒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眼神瞬间变得阴狠起来,“小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在偷偷拿别墅里的东西出去倒卖。”

  “上个月那个古董花瓶的底座,还有观澜书房里那支旧的派克钢笔……要我一件一件帮你数出来吗?”

  小菊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惊慌失措地辩解:“你……你胡说!我没有!”

  “是吗?”叶舒好整以暇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屏幕上,正是小菊趁着夜深人静,鬼鬼祟祟地将一个小包裹从后门递给外面一个男人的画面。虽然光线昏暗,但她的脸和动作都拍得清清楚楚。

  “这段视频,如果我交给警察……到时候你不仅一毛钱都拿不到,偷窃的罪名加上去,一样要去坐牢。你自己选吧。”

  一边是坐几年牢出来后,手握五百万,从此改变人生,另一边是立刻身败名裂,因为偷窃罪被送进监狱,一无所有。

  这道选择题,根本不需要权衡。

  “……好。我答应你。”

  第二天一早,正在医院养伤的温婳,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通知她案件已经告破,找到了嫌疑人。

  “嫌疑人是秦家别墅的一名佣人,叫小菊。”警官在电话那头说道,“我们在案发现场的监控室里,找到了她的指纹。”

  “并且,在她房间的床底下,搜出了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擦拭过血迹的抹布。经过鉴定,上面的血迹与温小姐你的血型一致。证据确凿,她本人也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听着这番话,温婳的脸上没有丝毫案件告破后的轻松。

  小菊?

  那个平日见了谁都怯生生的小姑娘?

  温婳的脑海里闪过她模糊的样子。

  她自己亲眼看到的是宋安宁做的怎么会有假。

  那么此时的小菊肯定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徐宥白几乎是前后脚闻讯赶来的。

  他推开病房门时,看到的就是温婳失神地望着窗外,脸色比前天更加苍白凝重。

  “怎么了?”他走到床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温婳点了点头,将警方的话,和自己的猜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一定是叶舒,收买了那个佣人顶包。”

  徐宥白静静地听着,眼眸里情绪翻涌。

  他没有去质疑温婳的判断,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空话。

  伸出手,用温热的掌心覆盖住她冰凉的手背,沉声说:“好,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养伤,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温婳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他的温度轻轻熨烫了一下。

  却想着那个姜小姐的存在,淡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说了句,“谢谢二哥。”

  而与徐宥白的全然信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观澜在下午时分的到来。

  他似乎很轻易地就相信了这个调查结果,整个人看起来都松弛了不少,甚至还带了一大捧娇艳的香槟玫瑰来看望温婳。

  他来的时候,徐宥白刚刚离开不久。

  秦观澜将花**床头的花瓶里,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婳婳,警察那边的结果,我听说了。”他看着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你看,叶舒她们是无辜的。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心里也别再有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