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的困倦,不知不觉间,竟化作了真实的睡意,将温婳卷入了沉沉的梦乡。

  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徐宥白知道,她真的睡熟了。

  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不过他人虽然不在,却在医院病房安排了好几个保镖,确保不会有其他人趁着他不在,就去骚扰温婳 。

  当徐宥白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午夜。

  偌大的客厅里灯火通明,他的秘书正陪着徐淮之坐在沙发上,轻声地讲着故事。

  看到他回来,秘书连忙站起身,有些抱歉地说:“徐总,您回来了。小少爷他……坚持要等您回来才肯睡。”

  沙发上,穿着蓝色睡衣的徐淮之,也立刻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你先下班吧,早点回去休息。”徐宥白对秘书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助理如蒙大赦,匆匆告辞。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二人。

  徐淮之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徐宥白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宥白爸爸,婳婳姑姑怎么样了?她的伤很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徐宥白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道,“就是腿骨折了,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骨折?”

  徐淮之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脸上担忧之色更浓了。

  他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那……那她也会像爸爸那样,以后一直都坐在轮椅上吗?”

  徐宥白摇摇头,郑重地说道:“不会。”

  他看着徐淮之依旧不安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爸爸也不会一直坐轮椅的。他一定会很快站起来。”

  徐淮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很晚了,快去睡觉,小孩子不许胡思乱想。”徐宥白拍了拍他的背。

  徐淮之听话地准备回房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那我明天可以去医院看望婳婳姑姑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明天早上自己起得来。”

  “我一定起得来!”徐淮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宥白没有立刻回房,而是走到厨房门口,吩咐刚刚闻声出来的管家:“明天早上,准备一份适合骨伤病人吃的营养早餐,清淡一点。”

  吩咐完,他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的早上。

  徐淮之几乎是天一亮就醒了。

  他迅速地穿好衣服,一脸严肃地催促着徐宥白快点出发。

  于是,当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时,徐宥白的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徐宥白牵着徐淮之,走进了VIP病房区。

  守在门口的保镖见到他,恭敬地点了点头,为他推开了门。

  病房内安静极了,温婳还在沉睡。

  或许是昨晚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睡眠,恬静的睡颜上,虽然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却多了些平和。

  徐淮之立刻放轻了脚步,踮着脚尖凑到床边。

  他的目光落在温婳打着石膏的腿上。

  “婳婳姑姑真坚强。”他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徐宥白小声说,“这么痛,都能睡着。”

  徐宥白走上前,将餐盒放在床头柜上,示意他不要说话,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然而,就在徐宥白以为她还在熟睡时,温婳调皮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眼底带着朦胧笑意,轻声说:“我已经醒了哦。”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徐淮之吓了一跳,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婳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冲着徐淮之笑了笑,“怎么这么早就来看我?”

  徐淮之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解释道:“我这是因为时差还没倒过来。”

  “婳婳姑姑,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呀?”

  “已经好多了,谢谢淮之关心。”

  徐宥白没有打扰他们的对话,默默地打开保温餐盒,将里面精致的早餐一样样拿了出来。

  温婳连忙按铃叫来了护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先去洗漱一下。”

  在护工的帮助下,温婳坐着轮椅从洗手间出来时,徐宥白已经将小餐桌摆好,一碗温度正好的粥也盛好了放在她面前。

  徐宥白带来的早餐,比医院那毫无灵魂的营养餐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听着徐淮之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讲着他在国外遇到的趣事,偶尔抬头,会撞上徐宥白那温和而专注的目光。

  然而,这份短暂的温馨,很快就被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

  病房的门被敲响,不等里面的人回应,门把手便被转动,秦观澜走了进来,他手中提着保温盒。

  他目光落在温婳身边的陌生孩子的身上,带着审视,好奇地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温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的介绍,“这是宥安大哥的儿子,叫淮之。”

  “顺便一提,你之前怀疑的那个熊猫玩偶,就是淮之送给我的见面礼。”

  秦观澜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秦观澜立刻岔开了话题,他扬了扬手中的保温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我给你带了你爱喝的海鲜粥,还是热的,快趁热吃吧。”

  他说着,就想上前将保温盒放在小餐桌上。

  然而,温婳却冷漠地指了指桌上已经空了大半的碗碟,“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秦观澜的动作僵在了原地,提着保温盒的手,显得那么可笑又多余。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观察着大人们的徐淮之,突然人小鬼大地探头看了一眼秦观澜手中打开的保温盒,清脆地问道:“秦叔叔,你的粥里怎么有螃蟹的味道呀?”

  他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十分肯定地说:“婳婳姑姑不吃螃蟹的,吃了会过敏,你难道不知道吗?”

  清澈的童言,在秦观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活像被人扇了几巴掌。

  对啊,作为温婳结婚六年的丈夫。

  他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