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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张酷似故人的小脸,温婳的心又酸又软。

  她赶忙推开车门下了车。

  小男孩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仰着小脑袋,清澈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脸上瞬间绽开大大的笑容。

  “婳婳姑姑!”

  温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个称呼……比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都要来得亲昵,也来得突然。

  她有些无措,脸颊也因为不自然而微微泛红。

  “淮……淮之,你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很高兴见到你。”

  徐淮之迈着小短腿跑到她面前,仰着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婳婳姑姑,爸爸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说着,有些费力地转过身,拉开自己的小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包装得十分漂亮的蓝色丝绒礼盒,双手捧着,郑重地递到温婳面前。

  温婳看着那个精致的礼盒,又看了看徐淮之那双充满期待的清澈眼眸,一时间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这个正儿八经的长辈,两手空空地来,结果,却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抢先送了见面礼。

  这种感觉,就像是考试前信誓旦旦,结果发现自己连笔都没带一样,窘迫到了极点。

  她有些无措地看向一旁的徐宥白,眼神里带着一丝求救的意味。

  徐宥白高大的身影站在小家伙身后,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但他那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却漾着清晰可见的笑意。

  他没有出声解围,似乎很享受看她这副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

  “婳婳姑姑,你不喜欢吗?”徐淮之见她迟迟不接,小小的眉毛微微蹙起,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受伤。

  “不,不是!”温婳立刻回过神来,生怕伤了孩子的心。

  她小心翼翼地从那双小手中接过礼盒,郑重地捧在怀里,“我很喜欢。谢谢你淮之,也替我谢谢你爸爸。”

  听到这话,徐淮之立刻又笑开了。

  徐宥白这才迈步上前,很自然地将徐淮之小小的手牵进自己宽大的掌心里,另一只手则拎起了孩子的小书包。

  垂眸看着温婳,声音低沉平稳:“上车吧。”

  回程的路上,温婳主动陪着徐淮之坐在了后排。

  小家伙显然对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把小脸贴在车窗上,看着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发出一声声小小的惊叹。

  “婳婳姑姑,这里跟国外真的不太一样,”

  “楼都好高好高,像积木搭起来的一样。”

  温婳的心,因为身边这个小小的存在而变得异常柔软。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轻声问道:“那……你爸爸他,现在好不好?”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

  徐淮之转过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爸爸很好呀。他每天都有做康复训练。他还经常跟我说起姑姑你呢。”

  温婳的心跳漏了一拍:“说我?”

  “嗯!”小家伙用力点头,“爸爸说,婳婳姑姑是很好的人。他还让我回来要是遇到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能在你面前调皮捣蛋。”

  简单纯真的话语,瞬间冲散了温婳心中积压了六年的愧疚。

  徐宥安真的没有怪她。

  他不仅没有怪她,还在儿子面前,为她维护了一个如此美好的形象。

  温婳的眼眶微微发热,她笑着将话题引开:“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这阵子正好不上班,可以带你去玩。”

  “真的吗?”徐淮之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我可以去看动物园的大熊猫吗?我在电视上看过,它们好可爱!”

  “当然可以。”温婳一口答应下来,语气轻快,“那明天你要是没有别的安排,姑姑就带你去看大熊猫。”

  “太棒啦!”小家伙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但他很快又想起了什么,仰着小脖子,望向前面驾驶座上那个沉默的身影,清脆的声音问道:“宥白爸爸,我可以去吗?”

  不是二叔,而是带着全然依赖与亲近的宥白爸爸。

  温婳这才意识到,在这孩子成长的六年里,眼前这个冷漠寡言的男人,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温柔稳重的角色。

  她透过后视镜,恰好对上了徐宥白的目光。

  镜子里的眼睛,深邃依旧,却似乎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好。”他薄唇轻启。

  车内的气氛温馨融洽,让温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然而,当迈巴赫平稳地停在秦家别墅那冰冷的大门前时,所有的温情暖意,被瞬间戳破。

  温婳解开安全带,有些不舍地对徐淮之说:“姑姑到家了,明天再去找你玩,好不好?”

  “嗯!姑姑再见!”徐淮之乖巧地朝她挥了挥手。

  温婳推门下车,转身之际,又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徐宥白。

  他也在看她,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她朝他微微颔首,然后转身。

  可她进门,就看到秦观澜正拿着车钥匙,一脸焦急地从楼上快步走下来,似乎正要出去。

  两人在玄关处撞了个正着。

  秦观澜的脚步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工作室有点事。”温婳垂下眼帘,平静地回答。

  秦观澜“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多问一个字,径直从她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了。温婳知道,他这么行色匆匆,十有八九是去医院看望叶舒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

  没多久,去医院探望过叶舒的秦母和秦老太太也相继回来了。

  晚餐时分,三个人坐在巨大的餐桌旁。

  秦母喝了一口汤,便开始唉声叹气。

  “唉,这叶舒也真是可怜。”

  “摊上那么个狼心狗肺的宋家,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她说着,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怀念:“说起来,这孩子以前也挺好的,嘴甜又懂事,对我这个伯母尊敬得很。要不是后来……唉,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