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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玄关处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秦观澜回来了。

  他看起来满身疲惫。

  “你还知道回来!”

  秦母霍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跟你奶奶也等你到现在,你一颗心都扑在外面那个身上,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你奶奶和我这个妈!”

  面对母亲的怒斥,秦观澜只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的视线越过暴怒的秦母,落在了安静坐在一旁的温婳身上。

  温婳没有开口,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张写满故事的脸,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几分。

  能让秦观澜失魂落魄到这个地步,叶舒……估计是又放什么大招了。

  果然,她刚这么想,就听见秦观澜沙哑着嗓子开口。

  “妈,您别说了。”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我这么晚回来,是有原因的。”

  “叶舒她……**了。”

  “什么?!”

  秦母和秦老太太齐齐发出了惊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温婳也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也被惊到了。

  没想到,叶舒这次居然玩得这么大。

  秦观澜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锁在温婳的脸上,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表情下,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然而,他失望了。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开始解释,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今天……叶舒在去接安宁放学的路上,遇到了宋家的人。”

  宋家,是叶舒亡夫宋洺的家族。

  “当年宋洺执意要娶叶舒的时候,宋家就反对得厉害,觉得叶舒家已经没落,配不上他们家。不过好在宋洺坚持,宋家又只有他这一个独子,闹了一阵子也就妥协了。”

  “可现在,宋洺这么年轻就……就走了,宋家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叶舒的头上,骂她是克夫的扫把星,不祥之人。”秦观澜的声音越发沉重,“前段时间,他们甚至把叶舒和安宁母女俩从宋家的老宅里赶了出来,一分钱都没给她们。”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代替宋洺照顾她们。”

  “宋家的人大概以为叶舒被赶出来后,会过得很凄惨。结果今天再遇上,发现她和安宁的生活看起来还不错,便当街撒泼,指着她的鼻子辱骂,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尽了。不仅动手打了叶舒,还把安宁给吓得不轻,孩子到现在还在发烧……”

  “叶舒回来之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然后…就想不开了,吞了一整瓶**。她还留下了遗书,让我以后好好帮她照顾安宁,她说她太累了,想去找宋洺了……”

  说着,秦观澜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信纸,递给了秦母。

  秦母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和秦老太太凑在一起看。

  那信纸上,确实是叶舒的字迹,字里行间都充满了绝望和对女儿的不舍,以及对秦观澜的托付。

  “后来是安宁发现她妈妈怎么叫都叫不醒,才哭着给我打了电话。我赶到的时候……”

  秦观澜还是盯着温婳,“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

  他说不下去了,沉痛的眼神望着温婳,仿佛在期待她的理解。

  客厅里,秦母和秦老太太看完遗书,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既同情又觉得晦气。

  而温婳,在听完这出跌宕起伏的年度大戏后,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抬起眼,静静地回望着秦观澜,然后用近乎平淡的语气,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你应该多去看看她们。”

  “或许就好得快一些。”

  不是温婳冷血。

  而是她太清楚叶舒那种极度虚荣又要强的性格了。

  一个真正想要赴死的人,是不会留下那么多线索,还确保有人能及时发现的。

  这场所谓的**,多半是她被宋家人当街羞辱后,精心策划的一场,用以博取秦观澜同情和庇护的苦肉计。

  然而,她这份超乎寻常的冷静,在秦观澜看来,却成了最冷酷无情的讽刺。

  他原本期待的体谅,被她这句轻飘飘的建议击得粉碎。

  秦观澜眼中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他以为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了一些无谓的颜面和占有欲争风吃醋!

  “温婳!”他怒斥出声,“你就这么没有同情心吗?!”

  “那是一条人命!你知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和你那个高贵的二哥来,我今天根本不会这么晚才过去!就因为我要在家**脸讨好徐宥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差点没了!你现在还说这种风凉话?”

  “呵。”

  温婳终于忍不住,讽刺地笑出了声。

  “所以,”她清晰地反问,“你是想把叶舒**的责任,怪在我的身上,还是怪在我二哥的身上?”

  秦观澜被她问得一噎,脸色涨得通红。

  “秦观澜,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

  “当你接到宋安宁那个求救电话的时候,你难道不是立刻就放下手头的一切,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了吗?”

  “你没有想过秦家的合作,没有想过在家里等你的奶奶和母亲,更没有想过我。你的世界里,那一刻只有叶舒母女的安危。”

  温婳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着。

  “既然你的选择如此坚定,又何必事后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难道说,你赶去医院的路上,遇到的每一个红绿灯,每一次堵车,耽搁的每一分每一秒,也都要怪在别人的头上?”

  秦观澜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语言在温婳清晰的逻辑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

  是的,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接到宋安宁电话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根本没有闪过合作或者徐宥白这些字眼。

  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马上赶到叶舒身边。

  可现在,当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温婳和徐宥白的身上时,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的愧疚。

  可温婳却毫不留情地将他这块遮羞布扯了下来,让他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