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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夕夕秀眉一皱。

  因为叔?

  她都没跟叔联系过!凭什么这样臆测!

  只是……想到今日拜托叔的事不能曝光,兰夕夕懒得解释,索性将计就计,抬起下巴,迎上薄夜今迫人的视线:

  “是又怎么样?”

  “薄三爷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为什么就不能移情别恋,另觅新欢?”

  “……”

  “没错,我就是**了,变心了,不爱你了。”

  “又能怎?”

  空气有瞬间凝滞。

  薄夜今瞳孔收缩,雾霭沉沉。

  明明还一字未言,却无端让人心底发怵。

  他抬手,轻轻抬起兰夕夕精巧的下巴,腕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折射出冷硬的光。

  “心,是这么容易说变就变的?”

  “……”

  “我倒记得不久以前,有人信誓旦旦说此生非我不可,死缠烂打讨我欢心。”

  兰夕夕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得尖锐。

  她是说过,甚至还对着神明许过愿,发过誓。

  如果能和薄夜今在一起,温馨幸福,她少活十年也愿意。

  可……现在想来,太欠揍了!

  “年少轻狂,识人不清,说的那些屁话,三爷何必当真?”

  薄夜今唇角一抽。

  兰夕夕又拿开他的手:“曾经爱上三爷,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

  “所以,现在我后悔了,风过即散,无需留情。”

  薄夜今深邃眼眸像凝着一潭望不穿的寒水,所有的情绪都被完美地收敛在那副矜贵冷漠的面具之下。

  他盯着她,好似下一秒就能将她碾碎。

  足足半晌,他才极缓地点了下头,语气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很好。”

  两个字,轻飘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冰冷的意味。

  就在兰夕夕以为自己要窒息时,男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转身,大步离去。

  他是高高在上,人人畏惧的薄三爷。

  不屑要一个变心的女人。

  他的骄傲和身份不允许他有半分失态。

  哪怕这个女人,是他法律意义上名正言顺的妻子。

  兰夕夕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真好,这一关又算暂时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剩下的这段时间,还有多少难关?

  到底为什么设置离婚冷静期啊?

  又是恨离婚冷静期的一天。

  ……

  傍晚时分,一则关于鹤邵知严重违纪违法、学术不端的新闻传出。

  他被调往海外某艰苦地区支援,等候查清问罪。

  兰夕夕看到消息,心中了然,这是唐胥东的手笔,效率之高,手段之利落,太厉害了!

  她飞快拿起手机,发送感谢消息:

  ‘谢谢叔!’[鞠躬jpg]

  ‘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以后叔有任何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唐胥东的回复很快:‘安心。’

  ‘今夜好好睡。’

  兰夕夕嘴角扬起微笑,今晚的确能好好安心睡觉了。

  然,屏幕骤然亮起,是表姐孟濛来电。

  电话刚一接通,孟濛带着哭腔和极度慌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夕夕,不好了!你表姐夫他……他出事了!”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太突然了。”

  兰夕夕心猛地一沉,她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释然,是表姐的绝望、地狱。

  她对不起表姐。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表姐,你……你先别急,我……”

  “我怎么能不急?那可是调去战乱地区啊,指不定随时会没命!”

  “而且那些罪名好严重,一旦查实,很容易判刑。”

  孟濛声音充满慌张:“夕夕……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太合适,但你跟三爷……毕竟还没正式离婚。你能不能……求求三爷,让他帮帮忙?”

  兰夕夕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表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肯定是有证据的。或许……或许他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是的!你不了解他!”孟濛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

  “我跟邵知相处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他温和、正派,对病人负责,对我也好……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定是被人陷害,诬陷他。”

  “夕夕,算表姐求你,你就帮帮我,问问三爷好不好?哪怕有一线希望呢?”

  兰夕夕心如刀绞,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

  她该怎么跟表姐说鹤邵知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她?

  又该怎么告诉表姐,她口中那个‘温和正派’的谦谦君子,皮下是一副令人作呕的禽兽嘴脸?

  那难以启齿的威胁和侵犯,能说出口吗?

  兰夕夕最终只能含糊地答应再看看情况,陪着安慰,度过这艰难的夜。

  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头晕脑胀,很不舒服。

  兰夕夕准备到花园外透透气,然而刚推开西院的门,却意外地看见——昨晚冷酷走人的薄夜今,竟又出现在门口。

  他挺拔冷峻的身影卷着寒霜,细看之下,眼下有着淡淡不易察觉的青黑,透露出主人一夜未眠的痕迹。

  “三爷?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走了吗?”

  薄夜今昨夜的确走了。

  但他在书房静坐一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

  她是他的太太,薄家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太太。

  生是他的人,死……也得是他薄家陵园里的一块碑。

  她,从来没有选择离开和“变心”的权利。

  他冷冷进入家中,命令:“以后杜绝跟唐胥东接触。”

  “其他异性也不准。”

  “为什么?凭什么?”兰夕夕立刻表达不满:“这是我的个人自由,薄三爷,你没权利干涉我。”

  薄夜今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仿若能捏碎她。

  那双带着一丝猩红眼尾的深邃眼眸紧紧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霸道:

  “因为你是薄夜今的妻子。”

  “这个身份,就是最大的理由和权利。”

  语气霸道、专横。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不容抗拒。

  甚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偏执占有欲?

  兰夕夕怔了一下,随即在心里冷笑。

  一定是她看错了。

  他怎么会对她有占有欲?

  顶多是不满意一件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而产生的强烈控制欲和领地意识罢了。

  哪怕是他不要的,男人往往也绝不允许。

  兰夕夕懒得再与他做无谓的争辩,用力想抽回手:

  “你说什么,是你的事情。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情。”

  薄夜今轻哼一声,对身后的程昱礼做了一个手势。

  程昱礼立即颔首,对着耳麦低声吩咐。

  下一秒,西院外围明显增加了更多黑衣保镖的身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那只名叫阿烈的烈性犬也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门口,虎视眈眈。

  兰夕夕看着这阵仗,气得脸颊绯红:“薄夜今!你……你霸道!专横!不讲道理!”

  薄夜今却仿佛没听到她的骂声,自顾自地走到屋中的石桌前,打开顶级定制笔记本,神情专注地开始了他的视频会议。

  那严肃冷凝、生人勿近的模样,宛若刚才那个霸道管控妻子的男人不是他。

  兰夕夕看着这样的薄夜今,再看看院外铜墙铁壁般的守卫和那只龇着牙的恶犬,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这样下去怎么行?

  别说跟外界联系,她连怎么把挤好的母乳送出去都成了大问题!

  该死的!烦死了!

  兰夕夕过得度日如年,生无可恋。

  整天除了抱着手机疯狂查阅各种越狱、反监控资料,别无他法。

  薄夜今结束一天的跨国视频会议,合上电脑,疲惫揉了揉眉心。

  转眸,目光落在沙发上依旧抱着手机、眉头紧锁的小女人身上,英挺眉宇微不可查地蹙起:

  “天天抱着个手机,眼睛不打算要了?”

  兰夕夕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懒散又充满了挑衅:“不然呢?三爷大发慈悲放我出去?让我天天抱着帅哥玩?”

  薄夜今脸色瞬沉下去,周身气压骤降,整个西院的温度仿佛都低了几度:

  “想都别想。”

  兰夕夕抬头,扯出一个极其刺眼的笑:“三爷,我都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变心了,给你戴了顶绿油油、呼伦贝尔大草原那么大的帽子,你都能忍?还想继续戴多久?”

  这话如同一根尖针,精准地刺中薄夜今心脏。

  他眸色转深,眼底翻涌起风雨欲来,起身,高大身影将兰夕夕完全笼罩,浓烈气息形成极强的压迫感:

  “就算变心了,也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把心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