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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权国。

  他从沪市而来。

  五年不见苍老许多,往日威严被疲惫取代,那双惯常锐利的眼眸布满血丝。

  “夕夕,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曾经在商海里叱咤风云半生的薄权国,此刻竟放低所有姿态,无比珍惜凝视兰夕夕。

  这5年来,薄氏动用一切人力物力,甚至出动私家侦探、高级人员查找,都没有兰夕夕一丝半点的消息。

  有人说:人活着就不会消失得如此干净,很有可能死了……

  那个念头一直悬在他们心头,忧心恐惧。

  如今看到兰夕夕,是他认为最幸运之事。

  兰夕夕未曾想到再见薄权国,会是这样的画面,一时手心捏起,做不出半点反应。

  薄权国则站起身,郑重其事道:“夕夕,当年的事是爸糊涂,被蒙蔽双眼。我这五年没有一天不后悔,每天都在自责。

  你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我怎么能被那恶女蒙骗,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爸已经深深意识到错误,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话落,深深鞠躬,仪式标准,气息沉和。

  高高在上……将近六十的男人,居然如此向她弯腰鞠躬道歉!

  兰夕夕整个人怔住,下意识站起身:“薄先生,大可不必,你起来吧。”

  薄权国直起身子,沉邃复杂的目光望着兰夕夕:“爸戎马半身,除了夜今母亲,这还是第一件错事,希望你看在过去的份上,不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呵。

  过去的份上?过去除了轻蔑她,丢给她一些黄金,还有什么温情?

  他还以为一句话,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去一切吗?

  不过……兰夕夕嘴角很快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薄先生言重了,我的确不会放在心上。”

  这话语让薄权国眼中升起一抹亮光,正欲说她很乖很懂事,下一秒就被兰夕夕出口的话砸成粉碎。

  “因为在我这里,你们早已经不值得,五年前,我就已经将你们放下。”

  “……”

  “心那么干净美好,也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不可以装肮脏的东西,不值得的人。”

  薄权国踉跄一步,脸色发白,他想过兰夕夕会生气,会冷漠,但没想过她会如此决绝,清透。

  那话语、眼神陌生的像看待陌生人,或山间一根草木,不足以影响她的丝毫波澜。

  他不知该说什么。

  兰夕夕掸了掸身上的香灰:“薄先生,您请回吧。”

  薄权国慌忙开口:“我知道我和夜今错的离谱,你有权利生气。”

  “但我们一直在等你回家,夜今他也至今未娶,希望你给我们弥补机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薄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原来,他也是因为孩子吗?

  兰夕夕听着,嘴角的轻笑愈发冷漠,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低头整理药柜。

  态度冷漠陌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无疑逐客令。

  薄权国看着兰夕夕冷漠的模样,终究明白,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毕竟来这边,只是想亲自道一声歉,亲眼看看五年未见的她。

  消失五年,薄权国原以为兰夕夕会落魄,憔悴,但她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即使身上身着朴素麻衣,气色依旧姣好红润,眼神灵动有光,甚至比当年在薄家还多出几分健康之色。

  她过的很好。

  这让他松下一口气,出乎意外。

  同时心里浮着莫名浮躁,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应该离得开薄家。

  ……

  薄权国走后,薄匡意外走进来。

  “父亲听说你的事,执意要我带他过来,你别生气。”

  “不会。”兰夕夕摇头,态度很平静:“即便你不带他来,消息既已传开,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她想过会有各种方式碰见,但薄权国亲自上门道歉,不远千里过来,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曾经多么高傲冷漠的一个人啊?为她过来,也算是值了。

  让兰夕夕更意外的是,薄匡从身后取出一个行李箱,声音沉沉:

  “我已放弃薄家继承权,并跟父亲、奶奶商量周全,人生自主安排。”

  “夕夕,我以后在山上陪你,共同清修。”

  “请多指教。”

  他伸出右手,高大身姿站于她面前,一袭白色装勾勒着健硕发达曲线,目光温柔。

  兰夕夕皱起秀眉:“什么?陪我清修?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大哥你别胡闹!”

  她一连说了几个‘不’,每个字都带着强烈的反抗抵触。

  薄匡眼眸微眯,往前迈步,昂藏身姿离兰夕夕愈发近,眼前就是那起伏胸口。

  他忽而问:“你打算跟夜今复婚?”

  “没有啊,怎么可能。”兰夕夕不可能跟薄夜今复婚的。

  从5年前离开,那段婚姻就结束,他们的缘分也了断。即使现在再遇,也不会再回头。

  “那……为什么还叫我大哥?”薄匡疑问眸色锁着她。

  兰夕夕一哽,眼眸飞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薄匡笑了笑,温柔朗月:“以后再听你叫一次大哥,亲你一次。”

  “……”那怎么行!不敢再叫了!

  “另外,你只是这里清修小道友,没有资格拒绝我的去留,我已经取得你师傅的同意。”

  薄匡拿出手机打开,里面有一条视频播放,是师傅对她嘱咐‘小夕,给他安排房间,不要赶走,待他礼貌。’

  兰夕夕一瞬间语塞,师傅他……能掐会算,料事如神,居然让薄匡住在山上?是有什么原因吗?

  不管如何,她现在是没有权利决定薄匡的去留了。

  “你……自己去挑适合的房间吧。”

  薄匡方才柔柔一笑,揉揉她墨发青丝:“相处愉快。”

  而后提起行李箱朝内院走去,自主找一家舒适的厢房,收拾打理,住进去。

  兰夕夕伫立在院外,看着这画面,眸中满是茫然……

  师傅啊师傅,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您还有多久回来?

  她想溜了……

  然,当晚,兰夕夕就和薄匡发生不可描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