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逸那句“申请驳回”,像一块冰,砸碎了最后一丝温度。

  傻柱那只高高举起的手,僵在半空。

  他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石像,在满院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中,缓缓地,放了下来。

  旗,倒了。

  林逸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他将那张写满了屈辱的申请书,仔仔细细地对折,收回了自己的挎包。

  然后,他吹熄了那盏灯。

  “噗。”

  院子,瞬间陷入了黑暗。

  只剩下那轮惨白的月亮,冷冷地,照着这方小小的,刚刚上演了一场无情审判的舞台。

  “散会。”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人群在黑暗中无声地散去。

  他们像一群受惊的鱼,逃回各自的洞穴,却又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聆听着院子中央那几个失败者的动静。

  二大爷刘海中挺着肚子,走得四平八稳。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三大爷阎埠贵则抱着他的铁皮文具盒,走得小心翼翼。

  他那颗算盘一样的心,正在飞快地计算着这场风暴过后,自己地位的又一次提升。

  许大茂的脸上,挂着一丝病态的、得意的冷笑。

  他经过傻柱身边时,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傻柱没有动。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像一根被雷劈断了的木桩,杵在院子中央。

  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了一道孤独而又可笑的影子。

  秦淮茹家的门,开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同样失魂落魄的贾张氏。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是走到傻柱面前,停下了脚步。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隔着三尺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许久,秦淮茹才缓缓地,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像一片被秋风吹散的落叶。

  “柱子。”

  “谢谢你。”

  说完,她不再多言。

  她转过身,牵起棒梗和小当的手,像一具行尸走肉,走回了那间昏暗的小屋。

  “砰。”

  门,轻轻关上。

  那声“谢谢”,像一把最钝的刀子,在傻柱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上,来回地,残忍地切割着。

  他宁愿她骂他,打他。

  也不愿听见这句,比任何嘲讽都更伤人的,谢谢。

  他猛地一转身,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重重一拳,砸在了身旁的老槐树上。

  “砰!”

  一声闷响,树叶簌簌而下。

  他那只总是抡起大勺、挥舞拳头的手,此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只是通红着一双眼,大步流星地冲回了自己的厨房,将那满腔的无能狂怒,都发泄给了这片冰冷的黑暗。

  院子里,只剩下那轮惨白的月亮,和一地狼藉的人心。

  林逸的屋里,灯亮着。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喝茶。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将那张写满了歪歪扭扭字迹的申请书,重新展开,铺平。

  他的手指,在那行“希望能有人,搭把手”的字样上,轻轻地,划过。

  许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拿起笔,在那张申请书的背面,写下了几个字。

  【废品回收小组,首次任务目标:秦淮茹家,后院杂物。】

  他顿了顿,又在后面,补上了一句。

  【处理方式:按市价,八折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