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韩雪那句“就地召开临时工作会议”,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套在了院里每一个人的脖子上,缓缓收紧。

  没人敢动。

  也没人敢出声。

  刘海中僵在原地,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在秋风中显得格外滑稽。

  他感觉自己不是二大爷,不是公共设施维护,而是一个被当众抓住作弊,正等着老师发落的差生。

  韩雪没有催促。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像两把手术刀,平静地,扫过每一扇紧闭的门窗。

  “怎么?”

  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还需要我,挨家挨户去请吗?”

  这话,是最后通牒。

  “吱呀”一声,离得最近的一扇门开了。

  是三大爷阎埠贵。

  他推了推眼镜,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算术书,像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院子中央。

  紧接着,秦淮茹也从门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手里的扫帚,捏得指节发白。

  最后,是许大茂和傻柱。

  他们像两只被从洞里拖出来的土拨鼠,一前一后,极不情愿地,出现在了阳光下。

  院务管理委员会,除了那个不在家的林逸,全员到齐。

  他们像一群即将接受审判的犯人,围着那个还在“滴答”作响的水龙头,站成一个尴尬的、松散的圈。

  韩雪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她打开那个黑色的硬壳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

  “很好。”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会议现在开始。”

  她抬起眼,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最心虚的人身上。

  “阎埠贵同志。”

  三大爷的身体,猛地一颤。

  “你是负责账目与记录的。”

  韩雪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现在,请你向我汇报一下,我们院委会的公共账目上,还有多少余额?”

  阎埠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公共账目?

  这个院子,哪儿来的公共账目!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没……没有账目。”

  他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韩雪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财务管理混乱,公共账目为零。】

  阎埠贵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韩雪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

  “秦淮茹同志。”

  秦淮茹的身体,微微一颤。

  “你是卫生督查。”

  韩雪指了指地上那滩正在蔓延的污水,“这摊污水,对院内的公共卫生,有没有影响?”

  “有……有影响。”

  秦淮茹的声音,细若蚊蝇。

  “那你作为卫生督查,采取了什么措施?”

  秦淮茹的头,垂得更低了。

  她能采取什么措施?

  她手里只有一张评分表,一把扫帚。

  韩雪再次点头,笔尖落下。

  【卫生督查职能虚设,面对突发卫生问题,无有效应对措施。】

  最后,韩雪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探照灯,落在了那两个脸色比锅底还黑的男人身上。

  “许大茂同志,何雨柱同志。”

  “你们是治安与纠纷调解员。”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现在,院内因为公共设施损坏,导致邻里生活不便,这算不算一种‘纠纷’?”

  许大茂和傻柱,都沉默了。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开会,是掉进了一个别人早就挖好的,越挣扎陷得越深的陷阱里!

  韩雪合上了笔记本。

  “啪。”

  一声轻响,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每一个委员会成员的脸上。

  “很好。”

  她看着眼前这群噤若寒蝉的“干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财务没钱,卫生不管,纠纷没人调解。”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你们,向区里展示的,‘和谐邻里模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