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稀疏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逸走在最前面,步履从容。

  许大茂和傻柱跟在身后,像两条被无形锁链拴住的狗。

  三人之间,隔着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

  胡同里的邻居探出头,看着这诡异的队伍,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他们窃窃私语,却不敢大声。

  许大茂的头,垂得比任何时候都低。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后背上,火辣辣地疼。

  傻柱则将一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那双总是充满暴戾的牛眼,此刻只剩下屈辱和不甘。

  林逸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

  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两个院里最横的滚刀肉,而是两件无关紧要的行李。

  街道办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水味和旧纸张的气息。

  小张看见林逸带着两个“俘虏”走进来,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暖水瓶掉在地上。

  “林……林哥?”

  林逸冲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一张空着的办公桌。

  “借你的桌子和纸笔用一下。”

  “哦哦,好!”

  小张连忙将桌面收拾干净,又找来一沓崭新的信纸和一支英雄钢笔。

  林逸坐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动笔,而是看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许大茂和傻柱。

  “坐。”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许大茂和傻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恐惧。

  他们磨磨蹭蹭地,在林逸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那姿势,像两个正在等待审判的犯人。

  林逸拧开笔帽,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工整清晰,充满了不近人情的严谨。

  【欠款协议】

  许大茂的眼皮,猛地一跳。

  傻柱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林逸没有理会他们。

  他继续写着,将王婶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以及共同承担的责任比例,都白纸黑字地,一条条罗列清楚。

  最后,他写到了还款方式。

  【……经三方协商同意,欠款人许大茂、何雨柱,同意由南锣鼓巷街道办事处,向其所在单位轧钢厂后勤处及食堂,正式发函。自即日起,每月从其工资中,直接划扣人民币五元,直至欠款全部还清为止……】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逸将信纸吹了吹干。

  他将那份协议,轻轻推到了桌子对面。

  “看看吧。”

  “没问题的话,就签字,按手印。”

  许大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他看着那张纸,只觉得那上面写的不是字,而是他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耻辱。

  傻柱则将头,扭到了一边,那紧绷的下颚线,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挣扎。

  林逸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许久,许大茂才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那支笔。

  那支英雄钢笔,仿佛有千斤重。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歪歪扭扭地,在欠款人的位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傻柱。

  他从许大茂手里抢过笔,像是跟谁较劲一样,重重地,写下了“何雨柱”三个字。

  林逸从抽屉里拿出印泥。

  “按手印。”

  两个鲜红的、充满了屈辱的指印,落在了那张白纸上。

  林逸收回协议,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站起身,走进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

  那份协议的落款处,多了一枚鲜红的、带着国徽的印章。

  【南锣鼓巷街道办事处】

  那枚印章,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彻底烙死了两人所有的侥幸。

  林逸将那份协议,一式三份,自己留了一份,又将另外两份,分别递给了早已面如死灰的许大茂和傻柱。

  “收好。”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这是你们,为自己定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