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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

  整个四合院,都憋着一口气。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闭着,却又都留出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一双双眼睛,正从那些缝隙里,贪婪而又紧张地窥探着。

  他们在等。

  等一场审判的开始,和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吱呀”林逸的房门,准时在七点半打开。

  院子里所有细微的声响,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是惯常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从容。

  他的手里,只提着一个军绿色的挎包。

  不重,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他锁好门,脚步不紧不慢,径直走向院外。

  所有窥探的目光,都像沾了冰的针,齐刷刷地刺向他的后背。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敢说话。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空白的评分表。

  她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

  易中海的屋里,窗帘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林逸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朝任何一个方向,多看一眼。

  仿佛这个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的院子,不过是他上班路上,一个无关紧要的驿站。

  ……

  区**大院。

  红墙灰瓦,庄严肃穆。

  门口站着持枪的卫兵,眼神锐利如鹰。

  林逸在门口出示了街道办开具的证明,又仔细登记了信息,这才被放行。

  他走进大院,脚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权力的心脏上。

  他找到了纪委所在的办公楼,走上二楼,在走廊尽头的“第二核查组”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是紧闭的。

  上面那块白底黑字的牌子,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

  林逸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然后,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咚,咚,咚。”

  “进来。”

  屋里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

  林逸推门而入。

  一股浓烈的烟味,混着廉价茶叶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光线有些昏暗。

  靠墙摆着两张老旧的办公桌,桌上堆满了文件和卷宗。

  桌后坐着两个人。

  一个四十岁上下,国字脸,眼神锐利,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另一个则年轻许多,戴着眼镜,正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们的对面,还摆着一张孤零零的椅子。

  像审讯室里的被告席。

  “你就是林逸?”

  国字脸抬起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

  “是。”

  林逸点了点头,神色自若。

  “坐。”

  林逸没有客气,径直走过去,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年轻的眼镜男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审视的光。

  “知道。”

  林逸的回答,依旧平静,“电话里说了,有群众举报我。”

  国字脸将嘴里的烟取下,在桌上磕了磕。

  “那就说说吧。”

  “你的历史背景,你和街道办王秀莲主任的关系,还有你从轧钢厂辞职的真实原因。”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指向了流言的核心。

  林逸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将自己带来的那个军绿色挎包,放在了腿上。

  然后,不紧不慢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

  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封口处盖着街道办鲜红公章的文件。

  “两位领导。”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我回答个人问题之前,我想先请你们看一份,由我们南锣鼓巷街道办,正式向区公安分局发出的《协助调查函》。”

  他双手将那份文件,恭恭敬敬地,推到了桌子对面。

  “我们希望公安同志能协助我们,彻底查清,近期在咱们片区,恶意捏造并散播关于国家干部不实谣言的幕后黑手。”

  “还我们街道办一个清白,也还我个人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