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嫂子的脸,惨白如纸。

  她像一头被逼到墙角的母狼,张开双臂,死死地堵在自家门口。

  “不行!”

  她的声音尖利,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你们不能进来!这是我家!”

  林逸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屠勇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沉默地站在林逸身后,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煞气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屠副组长。”

  林逸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念规矩。”

  屠勇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盖着轧钢厂红章的通知。

  “防火安全大检查,第六条。”

  他的声音洪亮粗犷,像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判决书,“检查人员有权进入任何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区域。任何单位或个人,不得阻挠。”

  张家嫂子的身体晃了晃。

  她发现,自己用来攻击别人的那套“道理”,此刻正被对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我……我屋里没隐患!”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林逸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落在了她家那扇油腻的厨房窗户上,“是我们这个检查小组,说了算。”

  他不再废话,只是轻轻地抬了抬下巴。

  屠勇迈开了步子。

  “你别过来!”

  张家嫂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屠勇没有停。

  他伸出那只粗糙的、比常人要大上一圈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扇薄薄的木门上。

  他没有用力。

  可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像一座山,轰然压下。

  张家嫂子那点可怜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

  她像一滩烂泥,瘫软在了门边。

  门,开了。

  一股混杂着油烟、霉味和孩子尿臊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屋里很乱,东西堆得满满当当。

  一张小小的饭桌上,还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

  林逸没有进去。

  他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

  “屠副组长,记录。”

  屠勇拿出那本崭新的日志,翻开了空白的一页。

  “第一项。”

  林逸指了指墙角那个紧挨着床铺的煤炉,“炉灶与易燃物距离过近,严重违规。”

  屠勇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二项,窗户下私拉电线,电线老化,存在短路风险。”

  林逸每说一句,屠勇就记下一笔。

  那沙沙的声响,像一把无形的锉刀,锉着张家嫂子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了床底下那个破旧的木箱。

  林逸的目光,也恰好落在了那里。

  “第三项,”

  他的声音很平淡,“床下堆放杂物,堵塞通风,且材质不明,属于重大安全隐患。”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早已面如死灰的女人。

  “张家嫂子,麻烦你,把箱子拖出来。”

  “让我们检查一下。”

  张家嫂子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不行!”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那……那里头都是些旧衣服,没什么好看的!”

  “旧衣服,也是易燃物。”

  林逸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没有再看她,只是对屠勇使了个眼色。

  屠勇迈开步子,就要上前。

  “别动!”

  张家嫂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到了那个木箱上,死死地护住。

  “谁也别想动我的东西!”

  院子里,所有透过门缝窗缝窥探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知道,图穷匕见了。

  林逸笑了。

  “张家嫂子,你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有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让我们‘检查’出来,还是你自己,‘交’出来。”

  “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