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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

  四合院里醒得比往常更早,也更安静。

  林逸推开门,一股清冽的空气迎面而来。

  他一眼就看见,院子中央,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三大爷阎埠贵。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蓝布褂子,背着手,挺着胸,鼻梁上架着老花镜。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手里多了一个硬壳笔记本,还有一支别在耳朵上的钢笔。

  他正低着头,对着许大茂家门口的一片鸡毛,奋笔疾书。

  许大茂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乐了。

  “哟,阎代表,这么早就上任了?记录什么国家大事呢?”

  阎埠贵头也不抬,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嘴里念念有词。

  “八月二十三日,清晨六点十五分。许大茂家门口,发现家禽羽毛三根,散落面积约一掌,影响院容。”

  写完,他满意地吹了吹笔尖的墨迹。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是,我说阎老西,你来真的啊?”

  “请叫我阎代表。”

  阎埠贵合上本子,一脸严肃地纠正他,“我这是在履行职责,记录问题,上报街道。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去找林干事反映。”

  他把林逸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许大茂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指着他,最后只能悻悻地骂了一句:“算你狠!”

  阎埠贵却毫不在意,反而觉得一阵快意。

  他拿着本子,迈开四方步,开始了自己作为“史官”的第一天。

  傻柱端着一盆洗脸水出来,“哗啦”一声泼在地上。

  阎埠贵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

  “何雨柱同志。”

  傻柱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他,顿时没好气。

  “干嘛?大清早的,想挨揍?”

  阎埠贵不与他争吵,只是默默地打开本子,低头记录。

  “六点二十一分,何雨柱在院内泼洒洗漱用水,造成地面湿滑,存在安全隐患。”

  傻柱的拳头硬了。

  但他看着阎埠贵那副“我只记录,我不说话”的死人脸,一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

  “**!”

  他只能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阎埠贵却丝毫不在意,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对付这群莽夫的最佳武器。

  那就是规矩。

  林逸定下的规矩。

  林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锁好门,背上挎包,径直朝院外走去。

  路过阎埠贵身边时,阎埠贵甚至还朝他点头致意,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微笑。

  林逸也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擦肩而过。

  他走后,院子里彻底成了阎埠贵的舞台。

  秦淮茹在水池边洗菜,一片烂菜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秦淮茹同志,破坏公共卫生。”

  阎埠贵的声音幽幽响起。

  秦淮茹吓了一跳,连忙捡起菜叶,脸上满是尴尬。

  二大爷刘海中在窗台上放了个破花盆。

  “刘海中同志,违规占用公共空间。”

  贾张氏坐在门口嗑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

  阎埠贵没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着,飞快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贾张氏看见了,三角眼一瞪,刚要开骂。

  阎埠贵却已经合上本子,转身走向了下一个目标。

  他就像一个幽灵,在院子里四处游荡。

  他不骂人,也不吵架,他只是看,然后记下来。

  短短一个早上,他那小小的笔记本,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三页纸。

  整个四合院,怨声载道。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身后,随时跟着一双眼睛,一把尺子。

  那种感觉,比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要难受。

  易中海的屋里。

  他透过窗帘的缝隙,冷冷地看着院里这场闹剧。

  贾东旭站在他身后,愤愤不平。

  “一大爷,您看看阎老西那副小人得志的样!这都是林逸搞出来的!”

  易中海没有回头,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让他闹。”

  “闹得越大越好。”

  贾东旭不解:“为什么?”

  易中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水浑了,才好摸鱼。”

  他看得清楚,阎埠贵现在是林逸手里的一把刀。

  但这把刀,太锋利,也太蠢。

  它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也在激起所有人的愤怒。

  而这股愤怒,最终会烧向谁?

  只会烧向那个给了他刀的人。

  易中海缓缓坐下,端起茶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院里所有人都受不了阎埠贵的时候,等所有人都开始怨恨林逸定下的这个“规矩”的时候。

  到那时,他再站出来,振臂一呼。

  人心,自然会回到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