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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宴行缓缓上前,轻声询问:“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他刚落座,服务员倒完茶水便很识趣地离开了包厢。

  沈言一头雾水,忍不住打趣:“怎么?霍总一时兴起要改行当厨师?”

  “不过你做菜倒是挺有天赋,当总裁实在是可惜了。”

  霍宴行没理会她言语里点揶揄,拿起桌上的红酒亲自给两人倒了酒。

  他过于隆重,反倒让沈言有些拿捏不准。

  “霍宴行,你这么大费周章把我弄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做一顿饭,让我夸夸你吧?”

  有句老话说得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越是不确定的事情,越是让她感觉到不安。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霍宴行突然开口。

  “今天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

  “沈言,我们已经结婚十九年了。”

  这话一出,沈言一整个呆愣在原地。

  她从没想过,霍宴行今天神秘兮兮把她弄到这里,竟是这个原因。

  结婚周年纪念日。

  沈言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心中复杂万分。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嫁给霍宴行的。

  但却忽然想起了在医院外面听到赵秀莲曾说,霍宴行是为了履行诺言才跟她结婚的话,忽然见感觉到胸口闷闷的。

  可霍宴行已经举起了酒杯。

  “沈言,祝我们十九周年纪念日快乐。”

  沈言没有去接那杯酒,她抬起头对上霍宴行的眼睛,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句话。

  “霍宴行,你是真心为我们结婚纪念日庆祝吗?”

  “还是说,只是想走个流程,满足一下我的仪式感。”

  霍宴行的手举在半空,忽然愣了一下。

  他察觉到沈言情绪不对劲。

  明明刚才还高高兴兴,现在是怎么了?

  霍宴行把酒放回桌面,凑近沈言,轻声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沈言转头看向窗外,眼神游离在不远处的某个景点上,忽然缓缓开口。

  “霍宴行,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其实挺痛苦的吧。”

  轻轻一句,却让霍宴行心里揪起一片。

  原来,在她心里一直都以为他不喜欢她?

  这话一出,沈言又觉得太过矫情,连忙用笑掩盖。

  “算了算了,不说了。”

  “都多少年过去了,如今我们年过四十,再谈爱不爱的,有些离谱。”

  反正霍宴行有钱又帅气。

  在床上表现也给力。

  说起来,其实她也不亏。

  把自己哄好后,沈言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看着霍宴行:“谢谢你用心做了这一桌子菜,我很开心。”

  “那就祝我们周年纪念——”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宴行打断。

  “沈言,是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你?”

  这话一出,沈言自己都愣住了。

  她轻嗤出声:“这还用别人说嘛?”

  “从小到大咱俩性格就不对付。”

  “你脾气臭,还喜欢告状,我俩根本就是个死对头啊。”

  思来想去很久,沈言还是决定把积压在心里的那件事,说了出来。

  “再说了,你不是因为我爸用恩情胁迫你,才和我结婚的吗?”

  这话一出,霍宴行动作一顿。

  他转过头去,看向沈言,满眼心疼。

  “那天,你在病房外听到了我妈说的那番话,对不对?”

  沈言坦然点头。

  果然。

  霍宴行微微收拢拳头,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在琢磨,该怎么和沈言解释,她才会相信自己。

  “不是因为那个。”

  沈言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霍宴行叹了一口气。

  “我和你结婚,不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

  “也不是以为什么挟恩图报。”

  不是因为这个?

  那还是因为什么?

  沈言疑惑地看向他。

  霍宴行终于没忍住,直接端起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他的眼尾瞬间染上一抹红。

  沈言觉得很奇怪。

  现在明明是中午,光线最刺眼的时候。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霍宴行刚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花?

  他轻轻叹气,像是一种认命。

  “沈言,从以前到现在,我喜欢的人,从来是有你。”

  这话像是一记金钟,重重地撞在了沈言的脑袋上。

  她嗡了一下,从头皮到脚趾,一阵发麻。

  “你说什么?”

  霍宴行再次重复,但语气却更加坚定:“和你结婚,只因为我喜欢你。”

  沈言人都傻眼了。

  她呆呆地看着霍宴行。

  “你喜欢我?”

  霍宴行继续解释:“在不知道怎么正确表达自己情感的那些年,我企图吸引你的注意力,却适得其反。”

  “那时候我很迷茫,也很困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多一点……”

  沈言头一回,从霍宴行口中听到这番话。

  她难以想象,向来骄傲的霍宴行,竟然也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

  愣神间,霍宴行继续开口。

  “婚后,我极力扮演一个合格的丈夫。”

  “但那时候的公司刚起步,我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偏偏在那时——”

  沈言询问:“在那时怎么了?”

  霍宴行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沈言一眼。

  “在那时,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淮景。”

  沈言人都傻眼了。

  “你可真逗。”

  “还怀疑我和淮景。”

  “我真服了。”

  所以,他们两个在相互误会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结婚成为了夫妻。

  该说不说,这可真是有点子离奇了。

  更离谱的是。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暗恋的人,也一直暗恋者自己。

  沈言深叹一口气,随后瘫倒在椅子上。

  “命运真是给我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如果,她和霍宴行在学生时代就知晓彼此的心意,那该多好。

  霍宴行见沈言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便拿筷子给她夹菜。

  “前几天你说想吃冰糖肘子,我特地找师傅学的,你尝尝。”

  “还有这个酸笋焖鸭,来自广东最能吃辣的城市,味道似乎也很带劲。”

  沈言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后,便顺着霍宴行给的台阶往下走了。

  她夹了几块肉塞嘴里,味道确实很不错。

  于是随口问出:“你和这里的老板是朋友吗?”

  否则一般酒楼怎么会允许顾客随意进出后厨?

  谁料,霍宴行却说。

  “我和这里的老板不是朋友。”

  嗯?

  沈言满脸疑惑。

  “那你们是?”

  “我们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