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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颂声听到她的呼唤,没有回头,迈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宁殷殷追上去,却被保镖们拦住了。

  保镖们是受了何呈的眼神示意,才不得不伸出手,两人各扣住她一只手臂,把她拦在了门外。

  “抱歉,宁小姐,裴先生不想见你。”

  他们先礼后兵,试图劝她回去。

  可宁殷殷都见到人了,哪里舍得离开?

  她软着声音嚷嚷:“别碰我,你们弄疼我了。裴颂声,裴颂声……”

  “砰!”

  门被狠狠关上了。

  她吃了闭门羹,委屈巴巴撇了撇嘴唇,还是不肯走,就蹲他门口了。

  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

  何呈收到保镖拍的照片,也是佩服:这女人是无赖吧?

  他看向裴颂声,见他走进卫生间,又在洗脸了。

  这人洁癖又加重了。

  他皱眉走出去,看宁殷殷靠门坐地上,两眼闭着,面色有些憔悴,行吧,这苦肉计让裴颂声看到了,没准还真有点用。

  “宁小姐,我们谈谈。”

  他看出裴颂声余情未了,准备帮他斩断孽缘。

  宁殷殷闻声睁开眼,看到他,缓缓点头,然后,扶着门,一点点站起来,仿佛病体虚弱无力,下一刻,直接一个闪身撞开他,就冲进了房间,还关上了门。

  “宁殷殷!”

  何呈气得咬牙,他没看错,她还真是一个无赖!

  无赖的宁殷殷一进房间,就往大床上躺。

  她精力不济,暂时不想跟裴颂声斗智斗勇,只想好好休息。

  床褥里都是他的气息。

  如同天堂。

  她美滋滋滚一圈,感觉人终于活过来了。

  直到床边站着个人。

  “滚下来。”

  是裴颂声来了。

  他拿毛巾擦着脸,那张好看的脸确实红得不正常,可见他多反感那个吻。

  不知自己亲他一口,他会不会也这么反感?

  应该会吧?

  瞧他现在俯视她的眼神多么阴冷可怖。

  但宁殷殷看多了他的冷脸,并不在意,还抬手拍了拍床,对他说:“不,你滚上来。”

  裴颂声见她这无赖模样,眉心都蹙到一起了。

  “四年不见,宁殷殷,你这脸是一点不要了。”

  “嗯,不要脸,只要你。”

  “你要不起!”

  “斗地主吗?还要不起?”

  她总能轻而易举破坏氛围。

  还以这么一副轻慢、玩乐的语调,好像他们从没有分手过。

  或许她根本不在乎过他们分手这件事。

  毕竟,她从没爱过他。

  “滚出去。”

  他也不爱她了,早对她不抱期待了,可原来还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失望,像是漫天海水卷入肺里,难以呼吸。

  宁殷殷并不知他的痛苦,假意咳嗽几声,装柔弱:“阿颂,我病了。”

  裴颂声深呼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冷静:“回你的房间,我会给你叫医生。”

  “医生会不会把我们的事传出去?”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是了,我该考虑……怎么睡你。”

  她脑袋一缩,把自己埋入被窝里。

  显然还是在耍赖。

  裴颂声没了耐心,扯开被子,捞住她的肩膀,低喝:“谁给你的底气,让你一次次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开口闭口睡睡睡,早干嘛去了?

  “想睡/你……很不知羞耻吗?”

  宁殷殷并不引以为耻,还很天真无辜地问:“你那些粉丝,哪个不想睡/你?你知道自己的粉丝九成是梦女粉吗?”

  裴颂声:“……”

  她在胡扯什么?

  他更生气了:“别转移话题!”

  宁殷殷脑袋歪向他的手臂,感受着他皮肤的温度,缓缓闭上眼:“我想睡/你,就跟你当年想睡我是一样的心情。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可见人在做,天在看,风水轮流转。”

  裴颂声被她的话气笑了:“所以,你现在想睡我,是老天的报应?”

  宁殷殷深以为然地点头,表情那叫一个庄重:“阿颂,这报应不知何时就结束了,你要珍惜啊。”

  敢情他还得感激她想睡他?

  裴颂声气得把她塞进被褥,然后随意裹几下,就把她连人带被子扔出去了。

  “哎哟!”

  宁殷殷摔到**,痛得大叫。

  裴颂声关上门,颤抖的手点着烟,几次下来,才点着。

  他抽一口烟,缓缓吐出的烟雾藏匿他戾气横生的双眼。

  他连抽了三根烟,情绪才慢慢平复。

  可没了戾气,还有压抑许久的郁气。

  他自嘲地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明知她没心没肺,竟然还会因为她几句话而心神大乱。

  “呵,裴颂声,你真是……可悲呢!”

  他拨弄手腕处的腕表,露出几处深浅不一的烟疤,然后将烟头按在上面。

  烟头渐渐熄灭。

  皮肤在烟雾里颤抖着。

  但他全程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一点痛。

  房间外

  何呈看着狼狈的宁殷殷,只觉痛快,嘴角都压不住的笑:“宁小姐,人呢,要有自知之明,请你以后跟裴先生保持距离。”

  宁殷殷没说话,默默捡起被子,抱在怀里,回房间了。

  她乐观地想: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起码能跟他共睡一个被子了。四舍五入,也算是睡到他了。

  就是**遭罪了。

  她趴到床上,嗅一口裴颂声的被子,如吸了仙气,兴奋地睡不着。

  主要也不是睡觉的时间。

  她给母亲开视频,问她什么时候带乐乐过来治病。

  母亲殷惠衣曾是知名大学教授,如今隐居山区,戴了个草帽,跟农妇没差了。

  她刚卖菜回来,累得一脸汗,在井水前草草洗了脸,恰好看到院子里有黄瓜探出来,就随手摘了根黄瓜,就着井水洗了吃了。

  “收拾收拾,后天出发。对了,你说钱筹好了?怎么筹的?不会找那个人了吧?”

  殷惠衣把黄瓜咬得嘎巴脆,馋得宁殷殷直流口水。

  她口里的“那个人”是宁殷殷的父亲,一个开超市的小老板,没赚多少钱,却热衷做三妻四妾的皇帝梦。

  “没有,没有,我早当他死了。”

  “那就好。”

  殷惠衣放下心来,然后老生常谈:“宝啊,人活一口气。”

  宁殷殷:“……”

  她很想说:有时候大可不必。

  比如面对裴颂声,她就没脸没皮没脾气。

  “乐乐呢?”

  她转开话题,也有点想他了。

  殷惠衣很快去隔壁家把乐乐接过来,并把手机给他:“来,乐乐,跟你姐姐说会话。”

  乐乐苍白的小脸很快闪入宁殷殷的视线。

  因为心脏不好,他的嘴唇常年泛着青紫色。

  宁殷殷每每看到都揪心,忙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乐声音软而轻:“没有,就是想姐姐了。”

  “乖,后天就能见姐姐了。”

  宁殷殷隔着视频亲他一口,忽然皱眉:怎么感觉这孩子跟裴颂声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