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马云禄从睡梦中醒来,便看到周瑜已经先一步醒来,正半倚在床头看书。

  “夫君~”

  周瑜放下书卷,莞尔道:“睡醒了。”

  “嗯。”

  马云禄撑着身子坐起,亲昵地依偎在周瑜怀里。

  “咦?师师姐呢。”

  刚睡醒的迷糊劲过去后,马云禄突然醒悟问道。

  “昨夜就走了。”周瑜轻笑道:“毕竟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步练师非常有分寸,若换作汉家女子,昨晚她肯定不会来凑热闹。

  知道马云禄不会在意,才会过来帮个忙。

  完事儿后,坚持连夜离开,留给马云禄一个完整的新婚之夜。

  “师师姐人真好。”马云禄称赞道:“还把嫁衣借给我穿呢。”

  “嗯。”周瑜微微颔首,“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马云禄细细感受一下,摇头道:“没有诶。”

  一方面,步练师承担了一部分。

  另一方面,马云禄都能算是在马背上长大,身子骨完全没的说。

  差不多跟祝融一样,根本没有新瓜初破的不便。

  “那咱们起床洗漱吧。”周瑜坐起身子,“时候不早,想来你兄长也醒了。”

  周瑜与马云禄完婚,之后肯定还要与马超见一面。

  婚前是一种关系,婚后就是另一种关系。

  许多事情就能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也是联姻的意义所在,真正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当然,也仅限于双方互利互惠的情况下。

  倘若利益相左时,联多少姻也都没用,该翻脸还是要翻脸。

  例如历史上的孙、刘两家,以及当下的周、孙两家。

  周瑜宠溺孙尚香,却也不妨碍进攻江东。

  马云禄从榻上起身,阳光透过窗纸映在身子上,散发出耀眼的白芒,晃得周瑜眼花缭乱。

  这种极致炫目的“白”,哪怕在甘夫人身上也不曾见过。

  马云禄一甩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头发飞舞,金色的阳光照在上边,给人一种瑰丽的美感。

  “夫君,我穿什么呀?”马云禄苦恼的声音响起。

  昨天的衣服早不知道弄哪了,今天也不能穿着喜服到处跑。

  在屋里逛一圈,愣是没找到衣服穿。

  “要不穿我的?”

  马云禄虽然高挑,但还不至于高过周瑜,穿后者的男装肯定没问题。

  “良人真会出馊主意,哪有让新娘子第二天穿男装的,传出去教人笑话哩。”

  “师师姐?”

  马云禄惊喜转头,便看到步练师走进里屋。

  “啐~”

  看到马云禄的状态,步练师笑骂道:

  “真是个憨丫头,怎么能光着**乱跑呢?”

  “在屋里嘛。”马云禄理所当然,“又没什么外人...”

  “那也不行。”步练师轻掐马云禄小腰,“好歹披上一件轻纱。”

  “知道啦~”

  马云禄吐了吐舌头,在步练师面前表现的十分乖巧。

  看着二女相处和谐的状态,周瑜不由面露微笑。

  “师师怎么一大早过来?”

  昨晚步练师才是主力,正常而言应在休息才对。

  “妾身不来,这蠢丫头不得光**跑一天?”步练师调笑一句。

  马云禄这才注意到,步练师怀中抱着衣衫,惊喜道:

  “姐姐送我的?”

  “嗯。”步练师抿嘴一笑,“姐姐今岁的新衣,都还没有穿过,昨晚给你改了改,穿上看看是否合适。”

  原来,昨晚步练师离开后,心细如发就发现马云禄的服饰问题,连夜把自己的衣服修改一番。

  周瑜这才注意到,步练师美眸中充斥着几缕血色,美眸下的眼袋发暗。

  “师师有心了。”周瑜感慨道。

  “小事。”步练师嫣然一笑,“妾身挺喜欢这丫头。”

  马云禄也不客气,欢天喜地就往身上套。

  奈何穿习惯了胡服,汉家女子繁复的襦裙,马云禄根本搞不定。

  最后,还是在步练师的训斥下,马云禄跟小学生似的,背着手让前者帮着穿上。

  片刻后,马云禄便焕然一新。

  “你这丫头穿上这身衣服,怎还是...”步练师一时词穷,“感觉怪怪的。”

  归根结底,马云禄长得太“洋气”,偏穿一身古典服饰,自然怎么看怎么怪。

  “尤其这头发,怎么给你盘妇人髻?”步练师很是发愁。

  “披着吧。”周瑜发现问题所在,“回头为夫给你设计些衣服穿。”

  马云禄的出现,不由激发周瑜产生联想,闲暇时可以捣鼓些“现代服饰”。

  “瞧瞧。”步练师帮马云禄抚平衣服褶皱,“良人多稀罕你,还特意给你弄衣服穿呢。”

  “夫君好人。”马云禄羞答答牵起步练师,“姐姐也是好人。”

  “小嘴真甜。”步练师被哄得眉开眼笑。

  “姐姐用膳没?”马云禄关心道。

  “吃过啦。”步练师说着打个哈欠,“姐姐要去补觉咯,黑眼圈都出来了。”

  送走步练师后,周瑜与马云禄也更衣洗漱完毕。

  “都亭侯醒了吗?”周瑜唤来侍女询问。

  “回君侯,都亭侯也是刚醒。”

  马超昨晚被众人轮流灌酒,饶是铁打的西北汉子,也遭不住这般酒精考验,同样一觉干到日上三竿。

  “请都亭侯用膳。”

  周瑜带上马云禄来到前院,不多时马超便应邀而来。

  “孟起,昨晚睡得可还好?”周瑜招呼对方坐下。

  “嗐~”马超苦笑道:“诸位太热情了,我都不知道何时醉死过去。”

  “大喜之日,身为舅兄自当多饮。”周瑜打趣一句。

  “不瞒兄长。”马超诚恳道:“这丫头的婚事,乃是小弟的一桩心病。”

  “阿母早逝,如今对她老人家总算有个交代,以后我也能放心了...”

  “大哥。”马云禄不禁眼眶一红。

  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自然做不得假。

  抛开**联姻不谈,嫁给周瑜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总比嫁不出去或下嫁要好。

  “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些。”马超强行中断话题。

  随着膳食送上来,三人转而说些轻松的话题,例如马云禄小时候的囧事,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吃饱喝足后,周瑜切入正题,道:

  “孟起此番离开治下,西北那边会不会...”

  “兄长不必担心。”马超自信道:“此行乃秘密出动,韩遂、刘备之辈还被蒙在鼓里呢。”

  “韩遂我不了解,但刘备绝非易与之辈。”周瑜慎重道。

  “呵呵~”马超轻笑道:“不瞒兄长,大耳贼这厮之前,还曾想迎娶云禄...”

  果不其然,成了一家人之后,马超言语也更加坦诚,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大耳奸贼,真能拉下老脸。”马超骂道:“我就这一个妹子,怎能把她往火坑里送?”

  不管是刘备翅膀硬了不听招呼,还是腆着老脸提亲马云禄,都让马超对其非常厌恶,言辞中毫不掩饰恶意。

  “竟还有此事...”周瑜眯了眯眼,提醒道:“如今云禄已经嫁我,刘备早晚都会知晓,届时定然恼羞成怒。”

  “怕他不成?”马超无所谓道:“刘备那点兵力还不够看!”

  “就怕刘备跟韩遂勾搭在一起。”

  周瑜此言一出,马超不由眼神一凝。

  “尤其,我把西北的雪盐生意都给你,定然会招致两家眼红。”周瑜继续道:“韩遂与刘备狼狈为奸,必然是早晚的事情。”

  “兄长提醒的对啊...”

  马超神色慎重起来,显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刘备,马超不放在眼里。

  一个韩遂,马超同样不用怕。

  可两者强强联合,马超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兄长。”马超沉吟一下,还是试探道:“兵马方面...”

  “孟起见谅。”周瑜摇头道:“年后,我就要对江东发起进攻,短时间内恐怕无力支援你兵马。”

  不到必要时刻,周瑜肯定不会派自己的兵,去帮别人打仗,哪怕亲家也不行。

  正好,有进攻江东做借口,倒也不怕马超对此有什么意见。

  “兄长要对江东用兵?”

  马超闻言一惊,但细细一想却也觉得正常。

  南方四州,周瑜占三,攻取江东理所当然。

  “此事尚且机密,若非与孟起交谈,愚兄万万不会提及。”

  “多谢兄长信任。”

  马超也是点到为止,借兵之事也是姑且一试,本也没报太大期望。

  “在兵马方面虽不能相助孟起,但在其他方面自当不遗余力。”周瑜表态道:“孟起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跟愚兄开口便是。”

  “多谢兄长美意。”马超客气道:“有雪盐这桩生意在,就是对小弟最大的支持。”

  雪盐几乎与钱财画等号,这年头有钱啥事儿不好办?

  “对了。”周瑜开口道:“原来愚兄是在韩遂那边买马,之后要断了他的货,战马之事就要麻烦孟起了。”

  骑兵组建,势在必行。

  毕竟周瑜早晚要对北方用兵,没有骑兵是万万不可。

  “小事耳。”马超轻松道:“小弟治下同样与羌人接壤,可以从他们手中源源不断购得马匹。”

  韩遂也好、马超也罢,两家都有各自的战马来源,这也是周瑜敢于与韩遂断交的底气。

  就距离而言,马超还比韩遂近一截呢,凉州还是太远了。

  之后,二人以诸侯的身份,敲定往后两家的具体合作,然后结束这场交谈。

  “孟起既然来了,不妨在荆州多住些时日,好领略一下南国的风土。”

  “不了。”马超摇头道:“不瞒兄长,小弟今日便要向您辞行。”

  “这么急?”周瑜大为诧异。

  就算不能在荆州久留,也不差这几天功夫吧?

  “唉~”马超苦笑道:“荆州与雍州何止万里之遥,加之蜀道难呐...”

  这一趟走下来,马超颇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年关将至,小弟还是今早上路,争取赶在年节前返回关中。”

  周瑜再三挽留,奈何马超去意已决,只好遂了后者的意愿。

  最终,在马云禄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马超坐船启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