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葭萌关。

  费观身着甲胄,不停在城头上来回巡视,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时不时,就朝着城外南方眺望。

  不过黑洞洞一片,只能凭借城头的火光,看到近处一些光景,更远的地方啥也看不见。

  “怎么还不回来...”费观喃喃自语,“别出什么意外吧?”

  别说有什么异心,费观眼下对周瑜极为挂念。

  正如陆逊所分析的那样,先叛刘璋、后叛刘备,费观唯一的选择,就是抱紧周瑜的大腿。

  费观不仅巴不得周瑜平安归来,甚至更希望周瑜能入主益州。

  只有这样,不仅费观的个人前途能解决,扎根蜀中的家族也有更宽的未来。

  如若不然,刘璋继续统治蜀中,凭借亲族关系,费家最多不死。

  换作刘备入主益州,费家甚至有可能被清算,只能寄托于刘备的仁慈。

  而周瑜入主益州,费观及其身后的家族,不敢说平步青云,至少可以步入仕途,这点显然没啥问题。

  “将军快看!”

  这时,身旁一名士卒突然开口提醒,费观连忙瞧去。

  只见漆黑的河面上,一条火龙正在缓缓游动...

  黑夜行船不安全,必须灯火通明,照亮航道。

  好在,船速想快也快不起来,能够极大降低风险。

  “将军,咱们是...”

  “别急。”费观打断道:“且看是不是明公归来。”

  在其位、谋其政。

  虽说没有异心,但费观也怕闹乌龙。

  天黑的根本看不清旗帜,万一不是周瑜咋办?

  贸然打开城门,岂不是有白给的风险...

  不多时,舰队来到关外,停靠岸边后陆续登岸。

  “伯言,怎么说?”

  看着紧闭的城门,周瑜努努嘴道。

  “长辈莫急。”陆逊淡定道:“天色昏暗、敌我不明,费观这是有大将之风,且待晚辈去露个面。”

  “去吧。”周瑜轻轻颔首。

  看着离去的陆逊,庞统出言称赞道:

  “伯言成竹在胸,显然非常了解费观,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别被这小子骗了。”周瑜嗤笑道:“他心里也没底呢。”

  “怎讲?”庞统连忙追问。

  “你看。”周瑜指了指,“带着亲兵过去,手里还拿着盾牌,分明是担心被城头射杀。”

  庞统定睛一看,愕然道:“还真是...”

  陆逊表面上信心十足,实则心里多少也有点虚,毕竟人心难测嘛。

  理论上,费观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有异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保不齐费观抽风,陆逊总不能把性命,完全寄托在别人手上。

  由此也可以看出,陆逊的行事风格非常稳健,甚至是滴水不漏。

  “宾伯兄!”

  在亲兵的拱卫下,陆逊来到城下露面。

  费观清楚看到陆逊,这下彻底放心,回应道:

  “将军稍后,我马上开城!”

  “轰隆隆~”

  随即,城门直接打开,陆逊还是没有贸然进去。

  等待片刻后,就看到费观火急火燎跑出来。

  眼见对方敢亲自出来,陆逊总算是彻底放心。

  “将军。”费观立即道:“刚才不能确定身份,末将不敢贸然开门,绝没有其他意思,明公不会误会我吧?”

  “宾伯放心。”陆逊安抚道:“刚在我跟长辈讲,说你稳重谨慎,有大将之风呢。”

  “多谢将军美言,末将感激不尽!”费观催促道:“明公何在?”

  陆逊也没废话,领着费观来见周瑜。

  “职责所在,末将未能远迎,还望明公降罪。”

  一见面,费观便直接下拜请罪,态度非常诚恳。

  “宾伯快快请起。”周瑜亲自搀扶,道:“处罚恪尽职守的将军,岂非庸主所为?”

  “不要多心、不要多想。”周瑜拍拍费观的肩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敢让你留守葭萌关,我自然是信得过你。”周瑜继续道:“否则,我大可让伯言留守嘛。”

  “是是是...”费观忙不迭点头,感激道:“多谢明公信任!”

  “走吧。”周瑜亲切拉着费观,“随我一同入内。”

  在大军的簇拥下,周瑜率众进入葭萌关,一切都非常顺利。

  天色不早,周瑜把事务丢给陆逊,便径直躺下休息。

  陆逊重新接手城防,然后开始安排事务。

  “来人呐,派出快船去下游,监视二刘动向。”

  让斥候在水上盯着,无疑更加安全,同时往返也更加迅速。

  只要不是超载,船速还是非常可观。

  ——————

  月上中天。

  天空中一朵云飘来,把本就不亮的月光彻底遮蔽。

  寂静无声的营寨中,却有人影来来回回走动。

  刘备张鲁、法正阎圃,两对君臣站在瞭望台上,居高临下俯瞰大军集结。

  不多时,四万大军集结完毕。

  关张赵等将领,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个个身披重甲、手持长兵。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营寨大名被缓缓打开。

  大军宛如阴兵过境,无声无息朝外涌出...

  “当当当!!!”

  很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严颜戎马倥偬一辈子,不敢说如何如何,至少在经验方面非常丰富。

  在张刘联军出动的瞬间,一直在盯梢的斥候,立即敲响手中的铜锣。

  “该死!”刘备脸色一变,“敌人早有防范...”

  “主公,顾不上那么多了。”法正沉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管敌人是否有防备,咱们都要尽快夺得粮草。”

  “击鼓!”刘备咬牙下令,“今夜必须拿下刘璋!”

  眼见偷袭不成,索性改为正大光明的强攻。

  “咚咚咚!”

  “呜呜呜~”

  战鼓与号角齐齐奏响,开始为大军助长声威。

  “杀啊!!!”

  刚经历白日一整天的强攻,大军又在晚上发动攻击。

  另一边。

  刘璋大营此刻格外忙碌,除留守值夜的五千士卒,本就枕戈待旦外,剩余大军开始快速集结。

  “大耳奸贼!”刘璋破口大骂道:“果然不安好心,对咱们进行偷袭。幸好老将军有所提防,否则万事皆休!”

  “主公。”严颜拱手道:“老朽还要去指挥战事,您照顾好自己。”

  “老将军尽管前去。”刘璋点头道:“我在此等您得胜而归。”

  说罢,刘璋就这么坐在中军大帐内。

  “老朽去也。”严颜诀别道:“主公保重!”

  刘璋端坐不动,目送严颜率领众将转身而去。

  大帐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刘璋也不知此刻该做些什么。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来人呐,去把诸葛匹夫押来!”刘璋下令道:“既然大耳贼再度翻脸,这个人质留着也是无用。”

  “喏!”

  亲兵领命而去,盏茶后去而复返,并把诸葛亮押到刘璋面前。

  此刻,诸葛亮的嘴里,还塞着破抹布...

  “妖人!”刘璋怒骂道:“大耳贼果然是反复无常之辈,我好心好意与他重归于好,如今他又来反攻我?”

  “看来大耳贼也不怎么在乎你的死活。”刘璋继续道:“正好,摘了你的脑袋祭旗,保佑老将军能击退大耳贼!”

  “推下去。”刘璋大手一挥,“斩!”

  诸葛亮闻言蓦然瞪大双眼,捆着的身体开始剧烈挣扎。

  “呜呜呜...”

  口中疯狂呜咽,像是要表达什么,奈何嘴巴被堵住无法说话。

  “想说话?”刘璋嗤笑道:“你这妖人最会花言巧语,死的到你嘴里都能变成活的。”

  “不过嘛。”刘璋不信邪道:“我这次偏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刘璋自负杀意已决,无论诸葛亮说什么,都不会产生丝毫动摇。

  枯坐于此也是无聊,想拿诸葛亮开涮解闷,看看对方死前的丑态。

  “你若能说服我...”刘璋轻蔑道:“或许能保住性命,试一试?”

  就这样,在刘璋的示意下,亲兵抽走诸葛亮口中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