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像个家了。”

  周逸尘轻声重复了一句,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夕阳的余晖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江小满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心里觉得特别安稳。

  “饿不饿?我去做饭。”周逸尘问。

  “我帮你。”江小满立刻说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厨房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屋顶上,一根电线拉下来,吊着一个光秃秃的灯泡。

  周逸尘伸手拉了一下灯绳。

  啪嗒一声,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把小小的厨房照得暖洋洋的。

  “晚上吃啥?”江小满一边挽袖子一边问。

  “淘米蒸干饭,再炒个白菜,不是还有块豆腐么,做个家常豆腐。”周逸尘早就想好了。

  “行!”

  江小满应得干脆,转身就去拿瓢舀米。

  周逸尘则从墙角拎起一颗大白菜,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他把白菜外面那层老叶子剥掉,然后一瓣一瓣地掰下来,仔细清洗着。

  江小满淘好了米,倒进铝饭盒里,加了水,盖上盖子,放在炉子上的蒸架上。

  做完这些,她就凑到周逸尘身边。

  “我来切。”

  她接过洗好的白菜,放在案板上,熟练地切了起来。

  刀工谈不上多好,但胜在认真。

  周逸尘笑了笑,转身从水缸里捞出那块豆腐,开始准备配料。

  切葱,切姜,又从挂在墙上的篮子里摸出两个干辣椒。

  厨房里,只有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忙碌声和锅碗瓢盆偶尔的碰撞声。

  油下了锅,烧热了,葱姜和干辣椒刺啦一声爆出香味。

  接着是豆腐下锅,煎得两面金黄。

  最后放入白菜,大火翻炒。

  酱油的鲜味和蔬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

  很快,两菜一饭就端上了桌。

  白米饭,醋溜白菜,家常豆腐。

  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但两个人却吃得格外香。

  “逸尘,你种的菜,啥时候能吃上啊?”江小满夹了一筷子白菜,含糊不清地问。

  “快了,黄瓜西红柿这些,一个多月就能见着果了。”周逸尘给她夹了块豆腐。

  “那敢情好,”江小满眼睛一亮,“到时候,我就天天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

  周逸尘笑了:“行,我等着。”

  吃完饭,江小满主动收拾了碗筷。

  周逸尘也没闲着,把桌子擦干净,又把两张椅子搬到灯泡底下。

  “来,上课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江小满洗完碗,擦干手,乖乖地坐了过去。

  她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一脸认真。

  “今天咱们讲讲咳嗽。”周逸尘开口道。

  “今天下午刘婶带她孙子过来了,就是咳嗽,我正好拿这个当例子,给你讲讲。”

  “嗯!”江小满用力点头。

  “你还记得咱们在村里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中医看病,要分寒热虚实……”

  周逸尘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里的灯光下,两个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

  讲完了咳嗽,周逸尘又考了考她前几天讲的失眠的病理。

  看她对答如流,才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不早了,睡觉去。”

  江小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确实有些困了。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炕上。

  周逸尘拉了下灯绳,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窗外的月光,朦朦胧胧地照进来一点。

  “逸尘。”黑暗中,江小满轻轻喊了一声。

  “嗯?”

  “我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周逸尘翻了个身,把她搂进怀里。

  “以后会更好的。”

  ……

  第二天一早。

  周逸尘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江小满还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呼吸均匀。

  他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抽出来,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洗漱,做早饭。

  等他把两个馒头放进锅里热着,又熬上了一锅稀饭的时候,江小满才睡眼惺忪地起来了。

  “你今天歇班,吃完饭再睡个回笼觉。”周逸尘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说。

  “不要,我今天要把笔记再整理一遍。”江小满摇摇头。

  吃过早饭,周逸尘骑上自行车,往医院赶去。

  清晨的县城街道上,人还不多,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

  到了医院,他把车停好,直接去了内科办公室。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康健民已经到了,正戴着老花镜看一份报纸。

  两个实习生王宇和刘娟也到了,正拿着扫帚和抹布打扫卫生。

  “周医生,早。”

  “周老师,早。”

  三个人同时跟他打招呼。

  “康老师早,大家早。”周逸尘笑着回应。

  “小周来了啊。”康健民放下报纸,笑呵呵地看着他。

  “昨天下午你没在,外科的王主任又过来了一趟,说是那个胃切除的病人,昨天下午就能自己下地走几步了,精神头比前两天好太多了。”

  康健民的语气里,满是赞叹。

  “恢复得快就好。”周逸尘点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当初他提议用中药和艾灸辅助治疗,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

  王宇和刘娟两个实习生,听到康健民的话,看向周逸尘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崇拜。

  他们来这没几天,已经听说了这位年轻周医生的好几件光荣事迹了。

  “周老师,”刘娟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那个……您给那个病人用的方子,是补气健脾的吧?为什么术后要用这个思路呢?”

  周逸尘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不耐烦。

  “手术,本身就是一件耗气血的事情。特别是胃切除这种大手术,对病人的脾胃损伤很大。术后病人身体虚,光靠输液补充营养,吸收得慢。用补气健脾的方子,就是为了帮他把脾胃的功能先调动起来。”

  “你想想,机器坏了,你得先修好发动机,它才能自己运转,对不对?脾胃,就是人体的发动机。”

  他这个比喻一出来,王宇和刘娟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康健民在一旁听着,也满意地捻了捻自己的胡子。

  这小子,不光医术好,带教也有一套。

  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主任**国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