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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猛地弹了出去。

  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高建军身边,用肩膀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腰上。

  “高叔,闪开!”

  周逸尘吼了一声。

  高建军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个趔趄。

  两个人滚作一团,狼狈地朝着旁边的草丛里摔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们倒地的同一瞬间,那头三百斤的野猪,带着一股子腥风,擦着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轰”的一声撞在了那棵大树上!

  碗口粗的大树,被撞得疯狂摇晃,树叶哗哗地往下掉。

  野猪也撞蒙了,晃了晃巨大的脑袋。

  “砰!砰砰!”

  就在这时,林子的另外两个方向,几乎同时响起了枪声。

  是王振山和张建设!

  他们俩的包抄到位了。

  子弹接二连三地钻进了野猪的身体里。

  这一次,野猪再也扛不住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一个踉跄,前腿一软,跪倒在地。

  它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可身上的血洞越来越多。

  最后,它不甘地嘶吼了一声,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林子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漫。

  高建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那棵还在摇晃的大树,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你小子……”

  他转过头,看着同样一脸后怕的周逸尘,声音都有点发颤。

  “刚才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周逸尘也喘着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高叔,你没事吧?”

  “没事,骨头还硬朗着呢。”高建军撑着地站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老腰。

  这时候,王振山和张建设也端着枪,快步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老高,没事吧?”王振山一脸紧张地问道。

  高建军摆了摆手,指了指周逸尘,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多亏了逸尘这小子,反应快。”

  张建设走到野猪跟前,用脚踢了踢,确认它死透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也看到了那棵大树上的撞痕,再看看高建军和周逸尘刚才摔倒的地方,立马就明白了。

  “逸尘,行啊你小子!”张建设由衷地赞了一句,“那一下,换了别人腿都得吓软了。”

  周逸尘苦笑了一下。

  “我也是吓蒙了,下意识的反应。”

  高建军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周逸尘的肩膀。

  “啥也别说了,这救命的恩情,叔记下了。”

  他不是个爱说漂亮话的人,但这一句,分量极重。

  “高叔,你这话就见外了。”周逸尘赶忙说道,“咱们是一个队的,应该的。”

  “行了,先不说这个。”王振山打断了他们,“快,先给这畜生放血,不然肉就不好吃了。”

  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几个人立马忙活起来。

  周逸尘从腰后解下那把砍柴的斧头,递了过去。

  “用这个吧,快一点。”

  王振山接过斧头掂了掂,点点头,二话不说,抡起来就在野猪的胸口位置利落地砍开了一个口子。

  张建设也拿出随身带的小刀,帮忙处理。

  高建军则站在一旁,看着周逸尘,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消散的后怕。

  他掏出烟袋,哆哆嗦嗦地装上一锅烟丝,划了好几下火柴才点着。

  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白的烟雾,情绪这才算稳了下来。

  “逸尘,今天这事儿,没说的。”

  高建军的声音有些沙哑。

  “以后有啥事,直接找叔。”

  这话很实在,没有半点虚头巴脑的客套。

  周逸尘笑了笑,没再多说。

  他知道,经过今天这事,他和高建军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只是普通社员和大队书记那么简单了。

  这是一种过命的交情。

  很快,猪血就放得差不多了。

  王振山看着地上这头庞然大物,脸上乐开了花。

  “好家伙,这下队里能分不少肉了。”

  张建设也跟着点头,用脚踢了踢野猪粗壮的后腿。

  “这膘肥的,炼出来的油都能装好几罐子。”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

  高建军一挥手,开口说道。

  “先把这畜生弄下山再说。”

  周逸尘点点头,从背篓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粗麻绳。

  王振山和张建设也从刚才的惊险和兴奋中回过神来。

  三百多斤的野猪,像座小山似的趴在地上,单靠拖是拖不动的。

  “我去找两根结实点的木头。”

  周逸尘说着,拎起那把还在滴血的斧头,走向旁边的小树林。

  没一会儿,他就看了两根粗细都差不多的木棒回来。

  “来,搭把手!”

  高建军招呼一声。

  四个人七手八脚地用麻绳把野猪的四条腿结结实实地捆在两根木棒上。

  “我喊一二三,一起使劲!”王振山在前面喊道。

  “一!”

  “二!”

  “三!起!”

  四个人同时发力,把野猪抬了起来。

  “好家伙,真沉啊!”张建设咧着嘴,感觉肩膀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三百多斤的重量,分到四个人身上,每个人也得扛七八十斤。

  “走!”

  高建军在前面带路,脚步踩得又稳又重。

  山路难走,更何况还抬着三百多斤的重物。

  高建军他们几个常年在山里转悠的汉子,额头上都见了汗。

  反倒是周逸尘,气息匀称,脚步稳健,让旁边咬着牙的张建设看得直咂舌。

  这小子的体力,真不像个拿手术刀的医生。

  下山的路上,他们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这么大一头野猪,根本就藏不住。

  刚走到半山腰,就迎面撞上了两个半大小子。

  正是五队的二狗和铁蛋,两人挎着筐,像是刚去山里搂柴火回来。

  “高…高书记?”

  二狗看清来人,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随即,他的眼睛就直了。

  他和铁蛋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头被捆在木棒上的巨大野猪身上,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猪!野猪!”

  铁蛋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声音里全是震惊。

  高建军喘了口粗气,咧嘴一笑。

  “嚷嚷啥,没见过啊?”

  “快,快回村里叫人去!”王振山瓮声瓮气地吩咐道,“就说我们打到大家伙了,让李会计把秤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