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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吃你两顿饭,小爷我也不吃亏。”武凯之舔了舔嘴角,很快就说服自己了。

  大不了等他好了之后,在这干两个月苦力就是了。

  若那女东家太过分了,他拔腿就走,谁能拦得住他啊!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多好。

  一晃,三天过去了,他这身子骨也恢复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出了门,去了前厅。

  一进门就瞧见言以责在同客人闲聊。

  那客人摇着头,一副世风日下的模样:“真看不出来那个邓恩平日里一副斯文做派,居然偷藏女娃娃的里衣小件儿,也不知道藏的是谁的,只听说是现在时兴的花样,一看就是小女娃用的!”

  “是嘛?”言以责附和了两句,又问起,“那邓家那边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出了这种人那就是家族之耻啊,昨个儿就一通乱棍打出了家门,今早听说有人瞧见他昨天夜里一瘸一拐地出了城,不知道去哪了。”

  “那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言以责弯了弯唇角,眉眼带笑。

  老祖出手一向是干净利落,不会再给邓恩翻身的机会。

  门边的武凯之听到这里也是一愣,一时之间不敢相信那个如同梦魇一般给他带来这么多灾难的老不羞居然就被这样解决了?!

  这是谁干的啊?

  “你在这堵路做什么?”叶聆音看着眼前的武凯之。

  武凯之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皮肤白皙如瓷,泼墨的长发由一对儿素净的玉簪子盘在脑后挽了一个低矮的发髻,慵懒随意。

  她的身上一件绿底绣墨竹的半袖旗袍,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京扇,白玉扇坠儿下的流苏随着她扇风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着。

  那一双桃花眼清晰地倒映着自己那张狼狈又慌乱的脸。

  “是你做的吗?”武凯之看着眼前人,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是你对不对?”

  “净是说些没头没尾的胡话。”叶聆音弯了弯唇角越过他走到前厅。

  “老祖。”言以责瞧见叶聆音来了,立即起身让了个位置。

  待叶聆音坐下后,言以责便一直站在叶聆音的身侧,眉眼低垂,端茶倒水。

  武凯之望着叶聆音,瞧着她三言两语便敲下了一宗大买卖,那成交额是武凯之这辈子吹牛都不敢吹的数字。

  “沈老板,合作愉快。”叶聆音起身浅笑,“以责,把上次北城送来的那个白狐皮拿过来。”

  “是。”言以责应了一声,起身便去拿来了一具毛色鲜亮的白狐皮。

  “沈老板,麻烦帮我转交给沈夫人,就说上次她生日宴时我没能及时赶回来,让她莫要怪罪。”

  “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最为欣赏的就是你了,平日里总挂念着你,哪里舍得怪你呢?”沈老板笑呵呵地接过那张白狐皮,“沈某就先替内人谢过叶老板了。”

  “哪里。”叶聆音比了一个请的动作,言以责便面带笑容地将沈老板送了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叶聆音才重新落座:“看半天了,也差不多了吧?”

  武凯之这才好奇地走向叶聆音:“生意都谈完了,你为什么还要送他东西?”

  “又不是只做一次生意,日常的维护很重要。”

  “那你为什么是送他老婆,而不是送他?”

  “因为沈家真正的权利掌握在沈夫人的手里,既然要送礼就要分清主次。”

  “那他不会不开心吗?”武凯之不懂,如果家中事事都是夫人说的算,这个沈老板不是更会在意这种差别待遇吗?

  “那你猜我为什么要让言以责亲自送他出去?”叶聆音看向武凯之弯了弯唇角。

  明面上是一回事,私底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知道。”武凯之摇了摇头,满脸不解。

  “多看点书吧。”叶聆音缓缓摇了摇头,有点无奈。

  “我不识字。”武凯之眨了眨眼睛。

  “纯莽夫啊?”叶聆音上下打量了武凯之一眼,倒是想起小不点儿来了。

  当初她将小不点儿接回家里的时候,身形跟武凯之差不多。

  瘦瘦的,像个豆芽菜似的。

  武凯之被叶聆音一声“莽夫”说红了脸。

  “我可以送你去学习,能学多少全看你。”叶聆音看着武凯之。

  “我不需要学习,我有的是力气!”

  “我的身边不留莽夫。”

  “我可以做打手,我可以搬重物,我可以……”

  “我这是古董铺子,字儿都不认识,你能认出古董之间的区别吗?搬东西都不知道搬哪件,我要你干什么?”

  武凯之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子上。

  “等你有点用处了,再来找我。”叶聆音语气随意地挥了挥手。

  当时,她也没想那么多,只等后来很长时间,她才知道原来有的人真的是学不进去,看不懂书,怎么教都教不会的。

  小皮猴一样闲不下来的武凯之,一看书就秒睡着,吃饭倒是第一名。

  爬树翻墙闹个没停,一双新鞋不出三个月就能把底儿磨穿了。

  来告状的人那可太多了。

  就在叶聆音想着要不要干脆把他送去跟商队的时候,她发现武凯之迷上了去茶楼外头听书——《西游记》。

  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大圣的魅力。

  找到这个突破口,她才算是彻底将小皮猴按在了椅子上,那个翻书就困,看字儿就睡的武凯之,读完了一整本明清百回本的《西游记》,又看完了几个元杂剧版本的。

  这字儿,也算是认识的差不多了。

  “真没想到他现如今这个岁数,还这么喜欢《西游记》。”叶聆音将往事回忆一番,露出了一个颇为欣慰的笑容。

  生命还真是神奇啊,如同一颗不知名的种子。

  在土里挖个坑,埋进去,经由时光长河的风吹雨打,最后总会长出些什么。

  坐在叶聆音旁边的冯芪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总觉得叶聆音跟那位老先生绝对不仅仅是网友的关系。

  但他也不好多问些什么。

  大小姐的身上像是有很多很多个谜团。

  而那些谜团真正的答案,绝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冯芪便将自己刚刚升腾起的好奇心又按回去了。

  还是先活着吧,活着最重要。

  叶聆音让司机先把冯芪送回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那边,之后她才回了叶家。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傻春正在沙发上盘腿吃点心:“傻春,今天的迁坟怎么样?”

  “挺顺利的。”傻春点了点头,将一个布袋子丢向了叶聆音,“就是在坟地那边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嗯?”叶聆音疑惑着打开了布袋,瞧见里面有一个玉牌。

  这个玉牌一看就是刚从土里挖出来没多久,且埋了有些年头到了。

  保存的还算比较完整,整个玉牌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字。

  【向】。

  叶聆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向家?不是已经被灭门很多年了吗?

  向家的玉牌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家的祖坟。

  是别有深意的刻意为之,还是暗戳戳的故意挑衅?

  当年凭借蛊术搅和的天翻地覆的向家……

  真的被灭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