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把目光聚焦过去,警察们都傻了,

  你一个村长,亲自来参加械斗了?!

  这个村长五十岁出头的样子,略显干瘦,

  他有些焦急地指了指对面:

  “警察同志啊!都,都是他们这帮人先动手的!我们气不过……”

  然而还没等村长说完,

  另一边一个大汉站起来大喊:

  “谁让你来我们这砍树的!那片地方是我们的!你砍我们的东西我们能不着急吗?!”

  “你胡说!”

  才刚刚两句话,几十号村民又嚷嚷着吵了起来,

  手边没有武器的,几个村民就抓起地上的泥块和石头互丢,

  直到警察们上前控制,局势才控制下来。

  迟建成皱紧眉头,

  这两个屯的矛盾,实在太大了,简单的一点火苗,就能造成这样的局势。

  迟建成看向那个干瘦的村长:

  “你先说,说说是什么情况!”

  “谢谢,谢谢警察同志!我叫曾明胜,是水东村的村长!”

  曾明胜先自我介绍。

  看这样子,倒是个老实人。

  他开始将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原来,事情是发生在两个月之前。

  2004年的3月,水东村的一个村民,来到了七星岭,砍伐自己种在七星岭的桉树,

  然后被新圩村的村民看到了,那个新圩村的村民表示,他种桉树的这块地,是属于他们新圩村的!

  最终,引起了口角和争执,

  事情传到了村长曾明胜的耳中,曾明胜则当即打算,跟新圩村进行重新划分。

  萧逸这时候眉头一皱,他捕捉到了话语中的疑点。

  “你说,你跟对面村的人重新划分土地?”

  曾明胜点了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一开始你们村的村民,确实是在新圩村的土地上砍树,对吧?”

  曾明胜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确实没错,但那片种的桉树,也确实是我们村的,就算中间有什么不对。”

  “他们新圩村,凭什么找人来打我们?!”

  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新圩村的村民那边。

  “你们管事的呢?”

  迟建成严肃问道。

  刚才那个喊话的大汉站了起来:

  “我们村长没搞这事,这事,是我们村民自发的!”

  萧逸眉毛一挑,

  这家伙倒是聪明,没有说事情是谁挑起的,而是说是村民集体自发的。

  只不过,

  “你们不会真以为,法不责众吧?”

  此话一出,这大汉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

  难道不是吗?

  萧逸笑了一下:

  “法不责众是传统观念,你以为在现在真的适用吗?特别是,还是这种恶**件下。”

  “无论是十个人,还是一百人,都不影响你们犯罪!”

  “你们以为你们这样很团结,行啊,量刑也团结一点呗。”

  “这起事件,你们每个人都要担责,但担的责任是不一样的,组织者、首要分子是一定会严惩的,被动参与者依情节轻重来判刑。”

  “法不责众?好啊,你们不肯说的话,我们警方一律把你们按照组织者来看待!”

  萧逸的话清晰地传入村民们的耳中,

  很快,村民们的表情都各有变化。

  而萧逸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古代说法不责众,更多原因是法律的不完备,以及基层力量的不足。

  而现在这个场面,打架的都抓起来了,基层警力也十分充沛,

  再玩什么法不责众就太抽象了。

  村民们见萧逸不像是在说假话,纷纷慌了,然后目光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很快,有人小声道:

  “是阿庆……是他喊我们准备的。”

  “对,就是他!是他出点子,还出钱买材料的!”

  “铁管也是他叫人去镇上拉的,刀也是他雇人焊的……”

  一个接一个的指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新圩村的村民们的目光,

  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人群中那个神情阴沉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什么慌张,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曾明胜身上,语气低沉却咄咄逼人:

  “是你们先带人来我们村的,老曾。”

  曾明胜一听这话,当场怒了,额角青筋直跳:

  “就算那树是你们村的!那我们的人,也是你们先打的!警察同志!这人找人偷袭我们村的村民!”

  阿庆冷笑:

  “有谁能证明?我还说你是乱讲的呢!”

  “放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又要争执起来,局势一时混乱。

  萧逸皱眉,目光一沉,抬手制止他们:

  “都别吵。”

  “现在谁先挑起,的确不好界定,这些可以先放一下,但我想知道一件事。”

  “那些焊刀的铁管、安全帽,是谁出的主意?”

  如此严密的整备,萧逸可不觉得普通的村民能做到,

  绝对是有预谋的!

  话音一落,新圩村这边的村民,几乎条件反射般地转头,再次看向名为阿庆的中年人。

  阿庆的眼皮子也跳了跳,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警察,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萧逸扫视众人,冷冷地说:

  “看来你预谋挺深啊。”

  阿庆却丝毫不慌,语气冷硬:

  “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这年头,光靠嘴说,能解决问题吗?他们要打过来,我总不能让自家人空手挨打,对吧?”

  “是嘛。”

  萧逸点点头:

  “所以你就组织村民训练,制作武器,准备护具?”

  “怎么了?这也犯法?”

  阿庆嘴**:

  “我又没强迫谁上,都是自愿的。我只是给大家一个保障。”

  “保障?”

  萧逸面色沉了下去:

  “你组织一帮村民,戴安全帽、拿铁管砍刀上山打架,你觉得这叫保障?”

  “我告诉你,你这么干,已经涉嫌非法组织、教唆聚众斗殴、故意伤害,甚至还有可能涉及预谋杀人!”

  “有问题不会报警?你找谁也不找警察,直接武装自己?!”

  萧逸的一番话,说得中年人哑口无言。

  然而,

  萧逸的疑惑还没结束:

  “我就有些奇怪了。”

  “这些村民凭什么这么听你话?喊打喊杀,井然有序,谁给他们胆子的?”

  阿庆不说话了,只是嘴角抽了一下,似乎在控制情绪。

  而萧逸看着阿庆的表情,显然也猜到了什么。

  萧逸叫过一个刚才站得靠前的新圩村村民,那人年纪不大,穿着一件破旧背心,眼神闪躲,看上去心虚得很。

  “你过来。”

  萧逸朝他招手。

  那村民犹豫了一下,缓慢走了过去。

  “你实话实说。”

  萧逸盯着他:

  “他说过什么?有没有承诺什么?”

  那人低着头,但也点了点头。

  萧逸问:

  “能具体说说吗。”

  那人支支吾吾地说:

  “好,好像是什么,补偿协议,谁家受伤或者谁家死了人,都可以拿到一笔钱。”

  “哗!!”

  听到这话,水东村的村民瞬间掀起一片惊呼。

  咱们约好了打群架,你们新圩村居然还花钱搞动员?!

  还死伤就赔钱?!

  村民们惊叹这些,

  而在场的警察们,观察的视角则十分不同,

  这个补偿协议,在警察的眼里,就是完全违法的生死状!

  生死状一签,生死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