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型修罗场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踝已经疼得麻木,她才隐隐听到上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清辞!沈清辞!你在哪?”

  沈清辞猛地停下脚步,却没立刻回应,她不确定周围是否还有回鹘人余党,万一这声音是引诱她现身的圈套呢?她屏住呼吸,悄悄往声音来源的方向挪动,决定静观其变。

  火把光在坡上晃动,隐约能看到一些影子。

  沈清辞走的很慢,但还是踩在了一块沾了露水的青苔上,脚下突然一滑,身体瞬间往前倾,眼看就要摔进旁边的石缝里!

  “小心!” 一声急促的呼喊从上方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坡上滑了下来,伸手稳稳抓住了她的胳膊。

  沈清辞抬头,撞进一双满是焦急的眼眸里。

  “文卿。”

  温子然的手心滚烫,攥着她的胳膊不敢松开,另一只手立刻去扶她另只手,声音都在发颤:“你为什么自己私自来军营却不告诉我!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摔着什么地方?”

  他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后怕,低头时还能看到他额角的汗珠,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沈清辞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轻声说:“我没事,就是脚踝有点肿……”

  “都怪我来晚了。”

  温子然打断她,他真的很怕自己情急之下会对她发脾气,他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自己一个人闯到军营来。

  但好在,她没事,没事就好。

  温子然黑着脸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腿,避开受伤的脚踝,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这里太危险,我带你上去。”

  他的动作轻柔,生怕碰疼她,脚步都放得极慢,走在满是碎石的坡底,却稳得像走在平地上。

  上方的札西顿珠看到这一幕,对身边的吐蕃兵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往上退,给两人留出空间。

  他站在坡边,看着温子然抱着沈清辞一步步上来,眉头却忍不住紧蹙起来,忍了很久才忍住没有伸手去抢沈清辞。

  沈清辞靠在温子然怀里,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也觉得自己有点擅作主张了,想开玩笑缓和下气氛:“刚才我在坡底还在想,万一遇到狼或者回鹘人,结果遇到的是你,你说是不是……”

  “不会了。” 温子然打断她,他仍目视前方没有看沈清辞,声音却微微有些发颤:“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你置身险境。”

  沈清辞愣住,望着温子然的侧脸,心中突然如同走马观花般闪过复杂的画面。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坡上,李修立刻带着兵卒迎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递到温子然面前:“大人,给沈姑娘披上吧,夜里凉。”

  温子然接过披风,小心地裹在沈清辞身上,系好带子,才对札西顿珠拱手:“多谢六王爷方才相助,若不是贵部发现血迹,恐怕还得耽误些时间。”

  札西顿珠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沈姑娘胆识过人,着实让人佩服,当真是女中豪杰。”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清辞愣住,赶忙探头看向那人。

  萧景焓!

  他怎么在这儿?

  都怪她刚才发呆出神了,竟然没注意到萧景焓就在旁边。

  温子然没给沈清辞说话的机会,抱着沈清辞往马边走去,他早小心地将她扶到他的马背上,接着自己也翻身上马,往城中去。

  而沈清辞感觉身后一直有一个视线紧紧的锁住自己,竟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她心里没来由的心虚。

  队伍行至坡下,周成勇正被两个巡防兵看押着,见温子然带着沈清辞骑过来,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却被兵卒按住肩膀。

  沈清辞看到他突然想到那些女子,立刻从温子然怀里探出头,问道:“文卿,营里那些女子……”

  “放心,” 温子然低头看她,语气柔了些,“影卫已经护送她们回城,我让人登记了籍贯,天亮后就派人送她们回家。” 他顿了顿,瞥见沈清辞松了口气的模样,又补充道,“林婉儿我也让人去找了,找到后会先关在府衙,等你伤好再审。”

  沈清辞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对上温子然略带责备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怒火,只有藏不住的后怕。

  她心里一虚,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乖乖靠在他怀里,不再作声。

  马队踏着夜色往陇西城里走,沈清辞靠在温子然身前,能清晰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始终没消失,她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萧景焓骑着马跟在队伍末尾,月光落在他脸上,看不清神情,却让她莫名心慌,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看来吐蕃行事还算顺利。

  回到巡抚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温子然抱着沈清辞径直回了她的院落,让阿月打来热水,又亲自找了伤药,看着她重新包扎好脚踝,才叮嘱道:“好好休息,有事让阿月喊我。”

  直到沈清辞点头应下,他才转身离开,临走时还特意让两个侍从守在院外。

  沈清辞躺在榻上,却没半点睡意。

  萧景焓的突然出现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头,他是怎么说服吐蕃为了几个侍卫出兵的?他回陇西有何打算?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她猛地坐起身,就见一道黑影从窗沿翻了进来,落地时悄无声息。

  黑影摘下面罩,露出札西顿珠那张陌生有熟悉的脸,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捏的脸,此时看着还有些别样的感觉。

  萧景焓已换下玄色锦袍,穿了件墨色夜行衣,沈清辞看着他,忍不住打趣道:“王爷,您就不能走正门吗?每次都翻窗,不走寻常路啊。”

  萧景焓走到榻边,目光落在她缠满布条的脚踝上,确定没事后才冷脸问道:“你为何称呼温子然的字,对本王却是敬称?”

  “哈?” 沈清辞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萧景焓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更沉了些:“你就这么信温子然?明知军营危险,还愿意为他一个人闯进去,要是出了差错,你想过后果吗?”

  他想起在坡上看到温子然抱着她的模样,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连语气都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