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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钧一发之际。

  呼——

  一股没有任何征兆的阴风,突兀地在密闭的客厅内卷起。

  这股风,阴冷刺骨,仿佛是从九幽地府的最深处吹来,带着一股腐朽纸张和陈年墓土的混合气息。

  风声呜咽,如同万鬼夜哭。

  原本灯火通明的客厅,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电压变得极不稳定。

  “啪!”

  “啪!”

  几声脆响,所有的灯管,竟在同一时间,尽数爆裂!

  黑暗,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电视屏幕上,那个依旧在播放着祈祷画面的模糊身影。

  那诡异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将他们的表情切割得光怪陆离。

  “怎么回事?!”

  刘教士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推出的那道黄色符文,在这股突如其来的阴风吹拂下,竟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剧烈摇曳起来,明暗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蔓延。

  刘教士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竟然是诡异!

  新桃源里怎么会出现诡异!?

  而且这股阴气,精纯、霸道、冰冷……

  远比他见过的任何诡异,都要恐怖!

  刘教士爆喝一声,另一只手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一串黄铜铃铛,疯狂地摇晃起来。

  清脆的铃声,本该有驱邪破煞之效,可在此刻,却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那呜咽的阴风,反而愈演愈烈!

  下一刻,四周的墙壁迅速纸化,随后纸质墙壁里挤出一个红眼纸人。

  正是楚江。

  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楚江脸上两点猩红的光芒,缓缓亮起。

  当那双猩红的眼眸,落在刘教士身上时。

  刘教士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瞬间冻结了。

  他手中的铃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引以为傲的黄仙教法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仿佛石沉大海,不管怎么施展都没有反应。

  作为黄仙教的大教士,他见过诡,甚至亲手净化过诡。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存在。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不是普通的诡。

  这是……这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楚家众人,包括刚才还悍不畏死的楚海,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脸上的狂热与虔诚,早已被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所取代。

  只有楚河,呆呆地望着那道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

  他的身体,也在颤抖。

  但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那个轮廓……

  那种气息……

  虽然变得无比诡异,无比陌生,但他绝不会认错!

  “哥……?”

  一声艰涩无比的呼唤,从楚河的喉咙里,颤抖着挤了出来。

  那道从墙壁纸面里挤出的身影,没有回应。

  楚江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唯有眼眶中两点猩红,如同地狱深渊里燃烧的鬼火,幽幽地跳动着,漠然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纸……纸人诡!”

  刘教士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极致恐惧压榨出的嘶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

  新桃源和外界并非完全封闭,刘教士自然也知道大夏国内的大事。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唇哆嗦着,再也念不出一句祷词。

  “哥!真的是你吗?哥!”

  楚河却像是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阴煞之气,他踉跄着向前一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深切的悲恸。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那种源自血脉的联系,绝不会错!

  楚江猩红的眼眸,在自己弟弟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冰冷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但他没有开口。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瘫倒在地的刘教士身上。

  【血睛】发动!

  嗡!

  刘教士只觉得眼前景象猛然一变,整个世界都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

  无数残肢断臂,无数怨毒的面孔,在血海中沉浮,发出凄厉的哀嚎。

  一股浓稠到化不开的恶意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的心神彻底淹没。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刘教士口中迸发。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眼角、鼻孔、耳朵,竟同时渗出黑色的血液。

  这是心神被更高层次的诡异之力强行冲垮的迹象。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化为纸域的客厅。

  可他的四肢,却不听使唤。

  “咔……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在楚家众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刘教士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扭曲、折叠。

  他的血肉仿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干、压扁。

  皮肤迅速失去水分与光泽,变得干枯、蜡黄,如同放置了数百年的陈旧纸张。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

  当一切平息时,地上已经没有了刘教教士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他生前一模一样,穿着土黄色教袍的纸人。

  纸人脸上,还凝固着那份极致的恐惧与痛苦。

  “咕咚。”

  大哥楚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父母和妻儿更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蜷缩在角落里,筛糠般地抖个不停。

  楚河呆立当场,看着那具惟妙惟肖的纸人,心中翻江倒海。

  他知道诡异的可怕。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二哥,会变成可止大夏小儿夜哭的纸人诡。

  楚江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

  他猩红的眼眸,缓缓扫过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人。

  父亲的鬓角,又多了几缕白发。

  母亲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大哥还是那副憨厚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被洗脑后的偏执。

  妹妹楚溪,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那颗早已不存在的心脏,此刻竟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他缓缓抬起那只由纸张构成的手。

  【岁月史书】!

  一缕缕淡金色的微光,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从书中飘散而出,轻柔地落在了楚国强、李秀兰、楚海等家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