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到周逸尘三人走在一起,都远远地就笑着打招呼。

  “哟,周医生,这是要出去啊?”

  一个路过的大婶热情地喊道。

  周逸尘笑着点头回应。

  “是啊,王大娘,吃了吗您?”

  “就快了,正要做呢!”

  大婶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高秀兰身上,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实实在在的羡慕。

  “秀兰这丫头可真有福气,能跟着周医生学本事,以后也是个有大出息的!”

  高秀兰被说得脸一红,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种羡慕的目光,她这一路上已经感受到了好几次。

  高建军的侄女跟周逸尘学医这件事,虽然没人刻意宣传,但早已传遍了整个向阳大队。

  换做旁人,村里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

  可高秀兰是谁?

  那是大队长高建军的亲侄女!

  所以,大伙儿非但没有闲话,反而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剩下的,就只有羡慕了。

  毕竟,学医啊!

  这年头,手艺就是金饭碗,医术更是金饭碗里的金饭碗,谁不眼馋?

  高秀兰家住得不远,就在大队部后头,走了也就十来分钟。

  还没到门口,一股浓郁的肉香就顺着风飘了过来。

  高秀兰家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净,房子也是村里少有的几间青砖瓦房之一,看着就透着一股子气派。

  等他们来到高秀兰家门口时,屋里正传来一阵阵的说笑声。

  高秀兰上前推开门,大声喊道。

  “爸,妈,大伯,我把师父和小满姐接过来了!”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逸尘抬眼望去,只见屋里坐了不少人,热气腾腾的。

  大队书记高建军和他媳妇,还有两个孩子赫然在座。

  主位上,一个和高建军有几分相像,但更显忠厚老实的汉子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来。

  这应该就是高秀兰的父亲,高建民。

  周逸尘天天去大队部集合,一来二去,村里大多数人他都混了个脸熟。

  不一定能全记住名字,但谁是谁家的,他心里都有数。

  “哈哈,逸尘,小满,快,快进屋!”

  高建军爽朗的笑声响起,也跟着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着。

  “快上炕坐,外面冷得很吧!”

  与此同时,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也从厨房里钻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淳朴热情的笑容。

  “哎呀,周医生可算来了!快,快请坐,饭马上就好,就等你们了!”

  这阵仗,看得出来,高家对他这次上门,是拿出了十二分的重视。

  周逸尘和江小满一脚踏进屋,一股夹杂着饭菜香气的热浪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意。

  面对高家人的过度热情,周逸尘只是淡然一笑,从容应对。

  他心里清楚。

  今天他踏进这个门,身份和平时可不一样。

  他是高秀兰的师父。

  按着旧理儿,师父如父,他这个师父,论起辈分,是和高建军、高建民兄弟俩平起平坐的。

  可论年纪,他又实打实的是个小辈。

  这种奇特的辈分关系,让他必须拿捏好分寸,不能托大。

  周逸尘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建军书记,建民叔,婶子,你们太客气了。”

  “快,逸尘,小满,炕上坐,炕上热乎!”

  高秀兰的父亲高建民搓着手,一脸憨厚地笑着,连忙招呼他们上炕。

  高建军也开口邀请,“对!都上炕!逸尘,你今天可是我们家的贵客,别跟我们见外!”

  周逸尘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脱了鞋,和江小满一起盘腿坐上了温暖的土炕。

  另一边,江小满刚坐稳,就被高秀兰拉到了炕梢的位置。

  一时间,屋里叽叽喳喳的,全是她们的说笑声,气氛瞬间就热烈了起来。

  而周逸尘这边,则自然而然地和高建军、高建民两个男人形成了一个圈子。

  高建军给自己和周逸尘都倒上了一杯滚烫的热水,白色的水汽在昏黄的灯光下袅袅升起。

  “逸尘啊,最近队里的事多,也没顾上去你那儿看看。”

  高建军的开场白很直接。

  他看向周逸尘的眼神,带着欣赏。

  这个年轻人,从来到向阳大队的第一天起,就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意外。

  沉稳,干练,医术高超,脑子还活泛。

  如今,更是成了公社卫生院的正式医生。

  这样的人物,由不得他不重视。

  周逸尘闻言,只是淡然一笑,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轻轻抿了一口热水。

  “都是书记您和大伙儿抬举,我就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没因为对方的重视而诚惶诚恐,也没因为自己师父的身份就拿捏架子。

  这份从容,让高建军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哈哈,好!”

  高建军一拍大腿,大笑道:“逸尘你这话,我爱听!实在!”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高建民,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逸尘这孩子,就不是一般人!”

  高建民憨厚地笑着,连连点头。

  “是,是,周医生是有大本事的。”

  高建军摆了摆手,把身子往周逸尘这边凑了凑,压低了些声音。

  “逸尘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当兵出身,是个粗人,就喜欢跟你这样有本事、脑子又清楚的人打交道。”

  “书记您过奖了。”周逸尘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高建军却不管这些,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带过兵,也管着咱们向阳大队快十年了,见过的人不少,但像你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他拿起桌上的烟袋,往里填着烟丝,眼神里带着一丝追忆。

  “这年头,日子不好过,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吃饭,不容易啊。”

  周逸尘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高建军这是在跟他交心。

  一个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走下来的老兵,一个是从信息爆炸的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

  两个人虽然年纪差了二十多岁,但此刻坐在这热乎乎的土炕上,聊起天来,竟然没有丝毫的隔阂。

  高建军见多识广,经历丰富,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子久经风霜的沉淀。

  而周逸尘两世为人,其格局和眼界,早已超越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

  高建军说的很多管理上的难处,周逸尘往往能一针见血地听出关键,偶尔提点一两句,都能让高建军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