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

  徐光明一见着周逸尘,脸上就露出憨厚的笑容。

  “快进屋坐。”

  周逸尘笑着把人让了进来。

  屋里,江小满和高秀兰已经自觉地站了起来,给他们腾地方。

  “小满,秀兰,你们过来。”

  周逸尘没急着检查,反而冲着两个徒弟招了招手。

  他指了指徐光明,开口问道:

  “你们看看,徐大哥现在,和前几天有什么不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考校,让两个姑娘都愣了一下。

  高秀兰毕竟文静些,还在仔细观察,江小满已经抢先开了口。

  “气色好太多了!”

  她的大眼睛在徐光明脸上转了一圈,脆生生地说:“脸上红润了,有光了,眼神也亮了,不像之前那样看着没精神!”

  周逸尘赞许地点点头,又看向高秀兰。

  高秀兰被他一看,脸颊微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补充道:“徐大哥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前洪亮了,底气足。”

  “不错。”

  周逸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望闻问切,她们已经初步掌握了“望”和“闻”的诀窍。

  他这才走到徐光明身后,示意他低下头。

  周逸尘伸手,小心地拨开徐光明后脑勺的头发。

  那里,原本被锄头砸开的狰狞伤口,此刻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粉红色的浅疤,在黑色的发根下几乎看不出来。

  “头还晕不晕?看东西花不花?”周逸尘温声问道。

  “不晕了!一点都不晕了!”徐光明连忙摇头,语气里满是轻松,“看东西也清清楚楚的,跟没受伤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逸尘又让他走了几步,看了看步态,最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拍了拍徐光明的肩膀,笑着宣布:

  “好了,彻底好了。”

  “以后不用再惦记着这事,也用不着再往我这儿跑了。”

  这话一出,徐光明和他媳妇王芳都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

  “真……真的啊,周医生?”

  王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都带着颤音,“俺们家光明的伤,这就全好了?”

  “全好了。”周逸尘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王芳再也忍不住,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猛地把手里的篮子往前一递,激动地说道:

  “周医生!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是家里攒的几十个鸡蛋,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事实上,前两天周逸尘就说过徐光明的伤势快好了,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确定而已。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拿这么多鸡蛋过来了。

  周逸尘看了一眼那满满一篮子鸡蛋,在这个年代,这可是好东西。

  他笑着把篮子推了回去。

  “嫂子,心意我领了,东西你们拿回去,给光明补补身子,也给孩子们解解馋。”

  “这哪儿成啊!”王芳急了,“您救了俺们家当家的命,这就是救了我们全家啊!这点东西算啥!”

  说着,她竟是扑通一下,就要往下跪。

  “使不得!”

  周逸尘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这个当医生的本分。”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门槛以后还不得被人踏平了?”

  他半开玩笑的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徐光明也赶紧拉住自己媳妇,憨厚地搓着手。

  “周医生说得对,你快起来。”

  他又对着周逸尘,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医生,大恩不言谢!以后您要是有啥用得着俺的地方,吱一声就成!上刀山下火海,俺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个庄稼汉子,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词,但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周逸尘坦然受了他这一礼。

  又叮嘱了几句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才把激动不已的夫妻俩送出了院子。

  不过那鸡蛋却被徐光明的媳妇悄悄留下了。

  周逸尘送走了徐光明夫妻俩,转身回屋,一眼就瞥见了炕桌底下多出来的一个竹篮子。

  篮子上盖着一块蓝印花布,但盖得不严实,露出底下码得整整齐齐的鸡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王芳嫂子,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可真不含糊,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就把东西给留下了。

  他走过去,把篮子拎了起来,沉甸甸的,估摸着少说也有三四十个。

  在这个年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人情。

  不过,周逸尘也没打算再追出去还给人家。

  他不喜欢那种推来搡去的拉扯,显得矫情。

  再说了,人情这东西,本来就是有来有往的。

  今天他收下了这篮子鸡蛋,往后徐家要是有个什么事,他在还回去就是了。

  这样一来一回,关系才能处得实在。

  他心里这么想着,便把鸡蛋拎进了厨房。

  刚把篮子放好,张大爷又上门来了。

  是张大爷。

  老人家穿着一身半旧的黑棉袄,背着手,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溜达着就进来了。

  “周医生,没打扰你吧?”

  “张大爷,快进屋!”周逸尘笑着迎了出来,“正等着您呢。”

  他把张大爷让到炕边坐下,又熟门熟路地从药柜里拿出那个消毒过的布包,摊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江小满和高秀兰立刻安静下来,自觉地站到一旁,睁大了眼睛,准备观摩学习。

  这阵子,周逸尘给张大爷针灸,已经成了她们两个雷打不动的晚课。

  “来,大爷,把上衣脱了,趴好。”

  张大爷麻利地脱掉棉袄,露出了有些干瘦的后背,熟练地趴在了炕上。

  周逸尘净了手,取出一根银针,捻了捻,目光瞬间变得专注起来。

  就在他准备下针的一刻,脑海中,那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透明面板悄然浮现。

  【医术LV2(1007/2000)】

  二级过半了。

  自从在公社卫生院正式坐诊,接触的病人多了,种类杂了,这医术熟练度的提升速度,确实比以前快了不少。

  尤其是张大爷这个心绞痛的病例。

  这也是他接手治疗时间最长的一个慢性病症。

  从一开始的缓解症状,到现在的逐步根治,每一步的进展,都化作了实实在在的熟练度。

  他看着张大爷的后背,心里也颇有几分成就感。

  “周医生,我跟你说啊,”张大爷趴在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舒坦劲儿,“我觉着我这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轻快了!”

  “现在别说走路了,就是偶尔快走几步,这胸口也不像以前那样,跟有块大石头堵着似的,闷得慌!”

  “喘气也顺溜多了!”

  周逸尘手上动作不停,银针精准地刺入穴位,他一边行针,一边温声笑道:

  “那是好事,说明这针扎对地方了。”

  “何止是扎对地方了!”张大爷感慨道,“你这手艺,简直是神了!我活了六十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大夫有你这本事的!”

  周逸尘笑了笑,没接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