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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这一跪，乃是感激两位。”何老将军喘了口气，道：“此次胡人南下，乃我何家军之过，若非公主与殿下未雨绸缪舍命厮杀，守住了北境安宁，我何家便是大祁的千古罪人！所以，老臣感激公主和殿下，全了老臣余生的体面。”
何老将军这话不假，但大祁不是何氏的大祁，就守护大祁这件事来说，皇族穆氏的责任更大。
穆元景与她所做的事本就是应该，何老将军却特意感激，想来，是有后话。
长华笑笑不答，只看向穆元景。
穆元景道：“老将军不必如此，我与阿姊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而老将军一心为国，大公无私，更不必为他人之过屈膝求人。”
何老将军本想求三殿下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两子，并留外孙一条性命，只听这一句，便知自己的老脸无用，三殿下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了。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道：“有罪者当罚，老臣并无别的奢望，只盼殿下对何氏麾下的将官一视同仁，将来殿下大展宏图，也容他们报效国家，有个立功的机会。”
这却不难。
穆元景点了点头，道：“老将军放心，只要忠于大祁，任何人都可以建功立业，此乃大祁立国之本，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一点都不会变。”
何老将军也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与公主能看在老臣的薄面上，答应老臣。”
穆元景不语，只看向长华，长华会意，便道：“老将军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定不叫老将军失望。”
自然了，她办不到的，也只能对不住老人家了。
何老将军见穆元景不肯应声，知道多说无益，好在吴兴公主开了口，若她答应，那三殿下必然不会反对。
他心中稍感安慰，便道：“老臣教子无方，伯渊无断，仲方少谋，皆非领兵之人。公主有智谋，又有胆魄，反杀伏兵、诱敌深入，皆是明证，三殿下更是少年英杰，有胆有识，又骁勇善战，老臣欲将何家军交予二位，这是奏表，恳请公主与殿下答应老臣。”
长华没料到何老将军的请求不是为了子孙，反而是为了何家军，顿时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但这个请求也不是那么好答应。
毕竟，不管怎么说，何家军也算是参与了谋反，皇帝真要怪罪，杀个人头滚滚也使得。
她看了穆元景一眼，让他自己决断。
毕竟，要接下何家军，便也等同于要接下皇帝可能的怒火。
穆元景也微感意外，他只道：“国有国法，这一次的事……老将军当知道，父皇不可能全部饶过。我只能答应老将军，倘若父皇肯听我言，我会建议只诛首恶，余者不究。至于何家军将来由谁掌兵，元景皆听圣裁。”
何老将军略有失望，却也放下了心。
三殿下不会诓他，有三殿下这句话，何家军是不会伤筋动骨了。
至于其他的，他护不住了，只能随他们去。
目送三殿下与那吴兴公主并肩而去，何老将军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当初为两人荐正妃荐驸马，如今看来，全是冒犯啊。
三殿下不曾记仇，属实宽厚。
他那外孙若有这般品行能力……何老将军又叹了口气，问身旁的侍从，道：“阿琇与六娘呢？”
侍从忙叫人去外头寻，好一会儿后才回来道：“大郎君不知哪里去了，只有六娘子在。”
何老将军向何洛瑶道：“阿琇哪里去了？”
何洛瑶摇了摇头，也说不知。
何老将军虽奇怪，但很快也就撂开了手。
毕竟孙儿大了，手里的事也不少，有些事务需要他出去处理一下也说不准。
而他，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一一过问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让他悬心，一时便是睡也睡不安稳。
等到何琇回来，何老将军便立时睁了眼，含糊道：“阿琇，你去作甚了？”
何琇没料到祖父竟还在等着他，愣了下，才道：“无甚，祖父好生歇息便是。”
何老将军点了点头，再次合上了眼。
但在何琇几乎以为祖父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何老将军却忽然出声，低低地道：“太子……辰儿如何了？”
何琇一怔，好一会儿才道：“祖父，您好生歇息，莫要再操心了。”
何老将军却睁开眼来，定定地看了何琇一会儿，才道：“阿琇，你也学会瞒着祖父了？”
何琇看着祖父伤怀的目光，沉默片刻，才道：“祖父，大殿下无德无行，亦无手段，他的存在，只会拖累何氏，祖父勿再为他挂心了。”
何老将军闭了闭眼，只道：“你做了什么？”
“也无甚，”何琇微嘲道：“大殿下仍不认输，我便帮了他一把。”
在何老将军骤然凌厉的目光下，何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干脆利落地道：“孙儿用心险恶，祖父要罚便罚，我无话可说。”
但何老将军却久久无言，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此事有伤阴德，以后勿做。”
何琇却哂笑道：“阴德？祖父乃沙场悍将，刀下人命不知凡几，又有什么？仍旧是高官厚禄荣耀一生。况他行事不端，手下的冤魂也不少，我这是替天行道。”
何老将军面色发白，却道：“你这般……出卖亲人，不管怎样，都将为君子所不齿。你……也不在意？”
何琇却道：“为何氏全族计，我背点恶名又有什么？”
何老将军沉默片刻，只道：“苍天有眼，你……好自为之。”
之后便再不说话了。
何琇又跪了会儿，见祖父双目紧闭似乎睡沉，但胸膛却不见起伏，他一愣，膝行上前，伸手一探，顿时怔怔地垂下手来，以头抢地，久久不起。
一代名将，戎马半生，驾鹤之时，亦如老丈。
而同一时刻，少年驭马奔命，好不容易脱出囹圄，却不料，这一逃却是更快地踏上了黄泉路。
“老臣这一跪，乃是感激两位。”何老将军喘了口气，道：“此次胡人南下，乃我何家军之过，若非公主与殿下未雨绸缪舍命厮杀，守住了北境安宁，我何家便是大祁的千古罪人！所以，老臣感激公主和殿下，全了老臣余生的体面。”
何老将军这话不假，但大祁不是何氏的大祁，就守护大祁这件事来说，皇族穆氏的责任更大。
穆元景与她所做的事本就是应该，何老将军却特意感激，想来，是有后话。
长华笑笑不答，只看向穆元景。
穆元景道：“老将军不必如此，我与阿姊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而老将军一心为国，大公无私，更不必为他人之过屈膝求人。”
何老将军本想求三殿下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两子，并留外孙一条性命，只听这一句，便知自己的老脸无用，三殿下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了。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道：“有罪者当罚，老臣并无别的奢望，只盼殿下对何氏麾下的将官一视同仁，将来殿下大展宏图，也容他们报效国家，有个立功的机会。”
这却不难。
穆元景点了点头，道：“老将军放心，只要忠于大祁，任何人都可以建功立业，此乃大祁立国之本，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一点都不会变。”
何老将军也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与公主能看在老臣的薄面上，答应老臣。”
穆元景不语，只看向长华，长华会意，便道：“老将军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定不叫老将军失望。”
自然了，她办不到的，也只能对不住老人家了。
何老将军见穆元景不肯应声，知道多说无益，好在吴兴公主开了口，若她答应，那三殿下必然不会反对。
他心中稍感安慰，便道：“老臣教子无方，伯渊无断，仲方少谋，皆非领兵之人。公主有智谋，又有胆魄，反杀伏兵、诱敌深入，皆是明证，三殿下更是少年英杰，有胆有识，又骁勇善战，老臣欲将何家军交予二位，这是奏表，恳请公主与殿下答应老臣。”
长华没料到何老将军的请求不是为了子孙，反而是为了何家军，顿时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但这个请求也不是那么好答应。
毕竟，不管怎么说，何家军也算是参与了谋反，皇帝真要怪罪，杀个人头滚滚也使得。
她看了穆元景一眼，让他自己决断。
毕竟，要接下何家军，便也等同于要接下皇帝可能的怒火。
穆元景也微感意外，他只道：“国有国法，这一次的事……老将军当知道，父皇不可能全部饶过。我只能答应老将军，倘若父皇肯听我言，我会建议只诛首恶，余者不究。至于何家军将来由谁掌兵，元景皆听圣裁。”
何老将军略有失望，却也放下了心。
三殿下不会诓他，有三殿下这句话，何家军是不会伤筋动骨了。
至于其他的，他护不住了，只能随他们去。
目送三殿下与那吴兴公主并肩而去，何老将军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当初为两人荐正妃荐驸马，如今看来，全是冒犯啊。
三殿下不曾记仇，属实宽厚。
他那外孙若有这般品行能力……何老将军又叹了口气，问身旁的侍从，道：“阿琇与六娘呢？”
侍从忙叫人去外头寻，好一会儿后才回来道：“大郎君不知哪里去了，只有六娘子在。”
何老将军向何洛瑶道：“阿琇哪里去了？”
何洛瑶摇了摇头，也说不知。
何老将军虽奇怪，但很快也就撂开了手。
毕竟孙儿大了，手里的事也不少，有些事务需要他出去处理一下也说不准。
而他，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一一过问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让他悬心，一时便是睡也睡不安稳。
等到何琇回来，何老将军便立时睁了眼，含糊道：“阿琇，你去作甚了？”
何琇没料到祖父竟还在等着他，愣了下，才道：“无甚，祖父好生歇息便是。”
何老将军点了点头，再次合上了眼。
但在何琇几乎以为祖父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何老将军却忽然出声，低低地道：“太子……辰儿如何了？”
何琇一怔，好一会儿才道：“祖父，您好生歇息，莫要再操心了。”
何老将军却睁开眼来，定定地看了何琇一会儿，才道：“阿琇，你也学会瞒着祖父了？”
何琇看着祖父伤怀的目光，沉默片刻，才道：“祖父，大殿下无德无行，亦无手段，他的存在，只会拖累何氏，祖父勿再为他挂心了。”
何老将军闭了闭眼，只道：“你做了什么？”
“也无甚，”何琇微嘲道：“大殿下仍不认输，我便帮了他一把。”
在何老将军骤然凌厉的目光下，何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干脆利落地道：“孙儿用心险恶，祖父要罚便罚，我无话可说。”
但何老将军却久久无言，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此事有伤阴德，以后勿做。”
何琇却哂笑道：“阴德？祖父乃沙场悍将，刀下人命不知凡几，又有什么？仍旧是高官厚禄荣耀一生。况他行事不端，手下的冤魂也不少，我这是替天行道。”
何老将军面色发白，却道：“你这般……出卖亲人，不管怎样，都将为君子所不齿。你……也不在意？”
何琇却道：“为何氏全族计，我背点恶名又有什么？”
何老将军沉默片刻，只道：“苍天有眼，你……好自为之。”
之后便再不说话了。
何琇又跪了会儿，见祖父双目紧闭似乎睡沉，但胸膛却不见起伏，他一愣，膝行上前，伸手一探，顿时怔怔地垂下手来，以头抢地，久久不起。
一代名将，戎马半生，驾鹤之时，亦如老丈。
而同一时刻，少年驭马奔命，好不容易脱出囹圄，却不料，这一逃却是更快地踏上了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