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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这番话,顾景泽的脸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

  温静的表情也变得惊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连刚才态度强硬的顾振业都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向顾庭煜的眼神复杂,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庭煜,你……”顾老夫人声音颤抖,气得不行,“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顾庭煜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神色各异的表情,继续对着面无人色的顾景泽说道,“怎么?下不了手?”

  他把玩着手里的苹果,语气随意道,“下不了手当初就别做出这样的事,现在做了,又没胆子承担后果,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站在这里,指望谁给你收拾烂摊子呢?”

  “你当初跟人山盟海誓的劲儿呢?你爸一句话,就把你的爱情吓回去了?顾景泽,你的骨气呢?”

  顾景泽站在那里,听着他的字字句句,心口生出疼意。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顾振业,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三叔,您是外交官,最擅长的就是谈判和解决问题。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是不是最符合您‘当机立断’的标准?既保全了顾家的脸面,又解决了‘隐患’,一举两得。而且,景泽以后说不定还能娶个什么高官的女儿,这样您的脸上不就更有光了?”

  顾振业的脸色越来越差。

  顾庭煜这话听着是在支持他,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句耳光,火辣辣地抽在他脸上。

  让顾景泽去离婚打胎,这话他可以说,那是长辈的威严。

  但顾庭煜用这种轻飘飘的方式说出来,就成了对他冷血无情的最大讽刺。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是在帮您解决问题啊,三叔。”顾庭煜轻笑出声,慢悠悠地说道,“用您的方式。”

  “这……这怎么行?”温静忍不住开口,“那毕竟是景泽的孩子,是顾家的血脉……”

  “三婶,”顾庭煜淡淡地打断她,语气凉凉,“您先生不是说了吗?母亲心术不正,孩子也好不了。不把孩子打掉,您是想让顾家留下一个‘隐患’,还是想让三叔在外面丢了‘脸面’?”

  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就把顾振业抛出的问题,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还巧妙地设置了一个两难的选择题,让顾振业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苏瑾年站在旁边,看着顾庭煜的这番操作,心里的火气莫名就消散了大半,甚至有点想笑。

  这个人,还真是……损到家了。

  顾振业当下陷入窘境,脸都快红到耳根了。

  他这辈子,在外交场上纵横多年,什么尖锐的问题没见过,什么刁钻的对手没遇到过。

  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被自己的亲侄子用户他自己说出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我……”

  他想反驳,却发现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不行?

  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等于要当着全家人的面,承认他自己刚才那番“当机立断”的言论,纯属放屁。

  说行?

  那更是将冷血无情四个字,刻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怎么不说话啊?三叔。”顾庭煜幽幽地开口,又把手上的那个苹果抛了抛,然后接住,“身为外交官,您最擅长的不就是权衡利弊,寻找最优解吗?”

  “现在,我把最优解就摆在您面前,您怎么反倒犹豫了?”

  “咔嚓”一声。

  顾庭煜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嚼了两下,继续说道,“难不成,您是觉得自己的脸面,其实比不上一个还没出世的孙子?哎,也对,毕竟是亲的嘛,心里舍不得也正常。”

  这番话,就像是锐利的刀子,扎在顾振业最在意的地方。

  要知道,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和名声。

  可今天,在顾庭煜的步步紧逼和犀利的言辞下,他那点虚伪的体面被撕得粉碎。

  如果他再坚持,就彻底做实了为了自己的名声不顾亲孙子死活的恶名。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这比任何外交场上的失败都更让他难堪和无法接受。

  就在顾振业被逼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声带着怒火的厉喝。

  “够了!”

  顾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顾庭煜,带着一丝责备。

  “庭煜,你少说两句,别在这儿拱火。”

  接着,她转向了脸色铁青的顾振业。

  “振业。”她沉声开口,“我问你,你眼里除了你的前途、你的脸面,还有什么?”

  顾振业嘴唇动了动,试图辩解,“妈,我不是……”

  “你什么你?”顾老夫人直接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一个母亲心术不正?你见过林家那丫头吗?你跟她说过一句话吗?难道就仅凭你那些所谓的‘调查’就给一个女孩子定了罪?”

  “妈,她故意接近景泽,本来就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老夫人冷笑一声,“那瑾年,身为一个被苏家赶出去的落魄千金,当初嫁给庭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目的不纯?”

  “哦,我知道了。难道是因为瑾年手上有技术,能帮助顾氏,而林家那丫头什么都没有吗?”

  顾振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苏瑾年也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提到自己,微微一怔。

  顾老夫人将手上的佛珠往扶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道,“你当外交官,外面跟人讲道理,讲人权。怎么回了家,连自己儿子的人生,自己亲孙子的性命,都不当回事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一手遮天!”

  听到这话,顾振业额角的太阳穴重重一跳。

  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和气势,在母亲雷霆般的怒火和质问面前,彻底崩塌。

  “妈,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老夫人继续逼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景泽去做个无情无义的**,让我们顾家,去做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