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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月中十五这天,姜玉婉才会犯病。

  所以每月,姜予安只要割一次血就好。

  可今天还没到十五呢,谢氏身边的周嬷嬷,就来了潇湘院。

  “大姑娘,二姑娘又犯了病,还需你的血一用。”周嬷嬷面上带着恭敬的笑,可是神色却没有多少敬意。

  她是谢氏的陪嫁嬷嬷,府里的老人了。

  虽说是仆,但却常拿捏着长辈的架子,哪怕在姜予安这个主子面前,她也不惧。

  姜予安唇角噙着冷笑,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一个月割一次血不行,竟还想割她两次。

  从前她心甘情愿的为姜玉婉割腕取血,那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可怜她身世凄苦,又有这样的病。

  纵然她知道,她的血根本没有用,可架不住郎中说有用。

  为了安抚爹娘和哥哥们的心,姜予安任由他们取血给姜玉婉做药引。

  如今嘛,呵呵!

  姜予安眼里掠过一丝冷意,对着周嬷嬷说道:“就不劳周嬷嬷动手了,双儿你跟我进来。”

  她起了身,让双儿接过碗。

  周嬷嬷还想跟进去看,却被冬青拦住了:“嬷嬷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快喝点茶暖暖身子。”

  她推开冬青就想往里走:“不用了,我去看看大姑娘,别人下手没个轻重可别伤了姑娘。”

  “放心吧,双儿有分寸着呢。”

  冬青眼见着拦不住这老妈子了,索性就把茶泼在了周嬷嬷身上。

  她被烫的怪叫一声,冬青急忙道歉:“妈妈恕罪,都怪奴婢粗手笨脚的,你快随奴婢换身衣服去,别着了风寒。”

  “哎,你松开我,我不换衣裳,你快松开……”

  “妈妈走吧,不然小姐要怪罪奴婢了。”

  冬青连拉带拽的把周嬷嬷拽走了。

  室内,姜予安轻勾着唇笑了,双儿却是一脸担忧:“大姑娘,你别怪奴婢多嘴,这世上就没见过用血做药引的,别人的血没有用,非得要姑**吗?”

  双儿就差说出姜玉婉不要脸了,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姜予安,希望她能听懂她的话。

  姜予安对着双儿眨了眨眼:“她是我妹妹,她想要用血做药引,我给她就是了。”

  “那用奴婢的。”情急之下,双儿把手腕递到姜予安面前。

  她急的眼里噙了泪,说道:“姑娘身子弱,每个月都要割一次腕,身上伤痕累累,刚刚养好的身子这么一折腾,又虚弱了。”

  “这样下去,怕是二姑**病没有养好,大姑**身子就折腾病了。”

  “奴婢身子骨强健,取点血我也能很快养起来,姑娘用奴婢的。”

  姜予安看着双儿着急的模样,心头大为感动。

  她按下双儿的胳膊,对她轻浅一笑:“血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来取呢。”

  双儿疑惑的看着姜予安,却见她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了血。

  “姑娘,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找杀猪匠买的,管够。”姜予安调皮的一笑。

  双儿惊喜的看着姜予安:“姑娘可算想通了,害得奴婢为你捏了一把汗。”

  姜予安眼神微冷:“她愿意喝,就让她喝个够。”

  双儿端着血碗走了出去,周嬷嬷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她出来,急忙迎了上去,目光却落在姜予安的手腕上。

  见她腕上缠了纱布,隐隐还有血迹透出,才松了一口气。

  周嬷嬷假惺惺的道:“姑娘仁义,肯为二姑娘放血,这份恩情二姑娘定会铭记于心。”

  “去吧,周嬷嬷。”姜予安面上露出疲惫之色,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只要妹妹病能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嬷嬷端着药碗离开了,一路送到了姜玉婉的院子。

  因着姜玉婉突然犯病,谢氏和姜相,以及几个哥哥们,全都过来探望了。

  所有人都围着她,嘘寒问暖。

  个个面露担忧之色。

  却无一人提起被放血的姜予安。

  姜玉婉一脸满足,眼含热泪:“都是我的身子不争气,隔三差五就病上一回,咳咳……”

  她剧烈的咳了起来,谢氏心疼的为她拍背:“好了快别说话了,看你这样子,**心都要碎了。”

  大哥姜玄墨面露忧愁,眉头拧成了疙瘩:“二妹妹的病,距离上个月发作又缩短了几天,是不是下人伺候不周,所以才会这样?”

  他目光威严的往屋内一扫,吓的婢女们纷纷跪地求饶。

  “大哥,不怪她们,都是我不好。”姜玉婉虚弱的扯住了他的衣袖,她的面色苍白一片,病恹恹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能断气儿。

  “你快躺着,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替她们求情。”姜玄墨眼里的戾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

  姜玉婉眼圈儿泛红,拿帕子轻拭眼角:“我死了也就罢了,却还连累姐姐为我割腕取血……”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的话,你不会死,你得长命百岁呢。”姜云舟急的跳脚:“你身娇肉贵的,她怎么能跟你比,取点血而已养养就好了。”

  “府里又不是没有药材,还怕她养不好吗?”

  姜清羽也连连点头:“二哥说的极是,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若是血不够就让她再放一碗。”

  那语气轻松的,好像从姜予安身上讨要什么不值钱的物件。

  只要他们张口,姜予安就得给。

  他们明知道放血是要割开皮肉,割开血管的。

  却没一个人在意姜予安痛不痛,她的身子怎么样。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索取着,在他们眼里,姜予安怕是连个人都不算。

  “安安,喝药了。”谢氏亲自端了血碗上前,轻声哄着:“血已经入了汤药,你得趁热喝。”

  药碗凑近,血腥气让姜玉婉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今天的血腥味儿非常重。

  姜玉婉本能的抗拒,伸手推开了药碗。

  只听啪的一声,药碗掉在了地上,汤药洒了一地。

  屋内的人全都惊讶的瞪大了眼,姜玉婉面上露出惶恐之色:“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没怎么样呢,她先哭起来了。

  姜相率先回过神来:“岁岁平安,没事的。”

  “是啊是啊,岁岁平安,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几个哥哥也连连附和。

  谢氏更是挽起唇角,像哄小孩子一般哄她:“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一碗药而已,再让下人去熬便是了。”

  回头,她神色如常的下了命令:“再去找大姑娘要一碗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