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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冬青都能看明白的事,徐幼茵却看不明白。

  她心里怨恨姜予安,一心想把自己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心里委屈,再加上在伯府受的白眼,她语出惊人。

  “庶出又如何?衣食无忧又如何?”

  徐幼茵猛地拔高声音,攥着帕子的手狠狠砸在桌沿上。

  “我徐幼茵在徐州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要嫁便嫁最好的!季家不过是个伯府,表嫂这般急着把我推给季家庶子,不就是嫌我在府里碍眼,想赶紧把我打发了!”

  谢三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

  内心都快要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家好女子会公然谈论自己的婚事。

  还当着外人的话,说出那番大言不惭的话来。

  更重要的是,她把姜予安给得罪死了啊。

  “住口。”谢三姑气的白了脸,拿帕子的手颤抖的指着她,险些晕厥过去。

  急急的喘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出来:“你,你在宴席上多吃了几口酒,就开始满嘴胡言乱语。”

  她目光慌乱的看向春枝,骂道:“你这个蠢货,还不快把你家姑娘扶下去,醒醒酒?”

  被谢三姑这么一骂,徐幼茵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可话说都说了,她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便借着“酒劲”被春桃搀了下去。

  她一走,谢三姑急忙给姜予安道歉:“公主,你千万别跟茵茵一般见识,她有口无心,有口无心的啊。”

  姜予安面上带着淡笑,缓声道:“无妨。”

  “既然表妹不喜欢这门亲,那便不提了。”

  说完,她带着冬青离开了。

  谢三姑看到她走远,这才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心里都快要把徐幼茵给骂死了。

  但到底是亲孙女,忙又让嬷嬷搀扶着,去看徐幼茵。

  进了房门,便看到她伏在桌上哭。

  “你还有脸哭,你当你是什么身份,竟也敢对着公主大呼小叫,不要命了你?”

  谢三姑对着徐幼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徐幼茵哭成了泪人,但对谢三姑却是不敢有一点忤逆。

  她跪在谢三姑脚下,诉说心里的委屈:“祖母,并非茵茵不懂事,实在是公主欺人太甚。”

  然后她便把姜予安如何磋磨她,让她在寿宴上丢人现眼,受尽冷眼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谢三姑一脸惊讶:“公主,她果真如此?”

  “茵茵不敢有所隐瞒……”

  谢三姑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没想到,公主城府如此之深。”

  徐幼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点头:“若是我答应了她嫁给季家那个庶子,这辈子我都无出头之日了。”

  “一个庶子,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季家嫡子的垫脚石罢了。”

  她猛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语气不满。

  “将来嫡子袭了爵位、入了朝堂,他顶多分得些田产,守着个空名头过活!

  我徐幼茵在徐州,家里的茶叶丝绸垄断半城,出门都是被商户捧着的,凭什么要嫁个这样的人?”

  在她的认识里,季家有嫡长子撑着,庶出便永无出头之日。

  可她哪里知道,那是别的世家权贵。

  像季家这样的人家,有老夫人撑着,府里的子女皆都是出息的。

  季少轩虽为庶子,却自幼熟读诗书。

  十五岁便中了秀才,去年秋闱更是以第三名的成绩中了举人。

  一手策论被主考官赞为“有经世之才”,连陛下在朝堂上都提过两次“季家庶子可堪大用”。

  京中世家提起他,都得称一声季小公子。

  多少人家的姑娘想嫁他,看重的可不是身份,而是他的才华。

  可惜,徐幼茵目光短浅。

  竟把这样好的一门亲,给推了。

  姜予安回去以后,便让冬青写了一封信给了伯府老夫人。

  信上婉拒了议亲的事。

  为免伤了和气,她给伯府牵线搭媒,说了庆国公府的二小姐。

  两人都是庶出,身份和家世背景,也十分妥当。

  老夫人本来心里还有些埋怨,但看姜予安说的这门亲也不差。

  便打消了心头的怨怼。

  只是季少轩听到自己的成婚对象不是徐幼茵,落寞了几日。

  但他向来听话,即便心有不甘,也没有表现出来。

  在姜予安的撮合下,很快跟庆国公府的二小姐交换了庚帖。

  两人把婚事,订了下来。

  姜予安这些日子没理会徐幼茵,谢无咎更是处处躲着她。

  谢三姑和她感觉自己成了透明人。

  明明身处宸王府,却像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尤其是谢无咎,每次看到徐幼茵,就远远的躲开了。

  谢老爷子也不知是从何处听到的风声,怒气冲冲的来找谢三姑。

  “我念着兄妹之情,邀请你们祖孙二人来宸王府做客,却没想让你们生了旁的心思。”

  老爷子本就是官家出身,便是多年不在朝为官。

  身上,也有着官场的威严。

  更遑论现在他还生着气。

  一番斥骂,把谢三姑骂的泪水涟涟:“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茵茵模样好,家世也不错,便是给无咎做个侧妃,有何不可。”

  她捏着帕子,两手一摊,试图说服老爷子:“放眼满京城,哪个权贵子弟不是三妾四妾,怎么到了无咎这里,就不行了呢?”

  谢三姑吸了吸鼻子,一副为老爷子着想的样子。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干预夫家开枝散叶吧。”

  她冷冷一笑,面上带了些许得意之色。

  “两人成婚都一年了,也不见公主肚子有动静,难道你就不急?”

  谢老爷子气的脸色发白,握着椅背的手都泛了白。

  他怎么能不急。

  但再急,也不会做出伤害他们夫妻两人感情的事。

  再说了,就算是纳妾,也得是姜予安提起。

  谢三姑竟想往宸王府里插人。

  她算盘未免打的也太响了。

  “你不必多说,这是我宸王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老爷子气狠了,眼睛瞪的溜圆:“你们祖孙二人在我宸王府住的也够久了,明日我便派人,把你们送回徐州。”

  说到这里,他怒气未消:“若非有生老病死之事,不必再来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