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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予安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也想为父亲报仇。

  可前提是,她的仇恨不能建立在无辜人的性命之上。

  对于此事,她不会妥协。

  苏清晏跟她僵持半晌,姜予安也没有松口。

  她叹了口气:“为师可以答应你,不伤无辜人的性命,我只要崔家倒台。”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姜予安咬牙沉思良久,最终在苏清晏的逼迫下点头:“好。”

  苏清晏面上总算有了喜色:“师父就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孩子,既然为师答应了你,不会伤及无辜,便会做到。”

  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姜予安慌乱的抓住了她的衣袖。

  她期待的看着她,鼓足勇气,问道:“师父,我能叫你母亲吗?”

  苏清晏一脸凉薄看着姜予安,面上勾起古怪的笑:“你生来无父无母,哪来的母亲。”

  如此无情的话,扎的姜予安心如同被刀剜一般。

  她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嘴里喃喃的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她早该想到的,会是这个结果。

  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她想知道,苏清晏究竟能对她做到何等地步。

  没想到结果让她心寒至此。

  “崔氏老爷子过几日要过大寿,到时摄政王府,也会被邀请其中,若是你不愿意去做,那为师便亲自动手。”

  姜予安睫毛轻颤了一下,低声道:“徒儿,知道了。”

  苏清晏出去后,一名嬷嬷到了跟她跟前儿:“夫人何必如此逼迫小姐,看到小姐这样,夫人心里就好受吗?”

  一丝水泽,在苏清晏的眼底闪过。

  将涌至心头的酸涩感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道:“嬷嬷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何必要如此问。”

  嬷嬷的眼圈儿顿时红了起来。

  她轻轻摇头,声音哽咽了几分:“夫人,老奴是心疼你和小姐啊。”

  “如果可以的话,老奴愿把剩下的寿命,都给了夫人。”

  苏清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只剩下三年寿命,若是我死之前不能看到仇人身死,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年东宫那场大火,虽然她活了下来。

  可到底受伤严重伤了根本。

  若不是这些年她用医术和草药吊着命,只怕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没有时间了。

  复仇一事,只能尽快提上日程。

  看到姜予安痛苦,她也心疼。

  可再心疼,她也没有办法。

  东宫的仇,她不能不报。

  几日后姜予安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谢无咎看她身体逐渐好转,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连上朝都没有心情。

  每日下朝后,就着急回府看望姜予安。

  “安安,尝尝这个。”

  谢无咎的声音从月亮门外传来,他提着个食盒快步走近。

  食盒打开,里面是刚从御膳房讨来的桂花糕,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太医说你脾胃还虚,这个软和,正好垫垫肚子。”

  姜予安披着薄毯坐在石凳上,看他走来,她刻意忽略心尖传来的痛感,脸上扬起笑容。

  谢无咎拿起糕点,递到她面前。

  姜予安接过一块,入口是清甜的桂香。

  她抬眼看向谢无咎,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不少。

  却还是习惯性地先打量她的脸色,心里忽然暖得发慌:“你今日下朝倒早。”

  “惦记着你,跟陛下奏请了提前退朝。”

  谢无咎坐在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手背,确认不凉才放下心。

  “昨日太医说你脉象稳了,可还觉得乏力?”

  “好多了。”姜予安摇摇头,指尖碰了碰他的袖口:“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谢无咎失笑,捏了捏她的指尖:“跟我还说这些?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管家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手上拿着一份请帖,递到了谢无咎面前:“王爷,清河崔氏老爷子过大寿,邀请王爷和王妃前往。”

  “崔氏?”谢无咎把帖子接了过来,面上有些惊讶:“居然给本王送了请帖过来,真是有意思。”

  他打压的四大家族都快要爬不起来了。

  对方居然还给他送请帖。

  这是想开了,还是服软了?

  姜予安看着谢无咎的脸色,问他:“夫君可是不愿前往?”

  谢无咎指尖一松,帖子扔在了桌子上。

  他嗤笑一声:“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哦,这话是怎么说的?”姜予安问。

  “春闱在即,皇上任命我为主审官,这些日子想要见本王的人,数不胜数,崔氏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本王送帖子,不就是变相的讨好吗?”

  “春闱主审官……”姜予安轻声重复了一句。

  抬眼看向谢无咎,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崔家主脉虽倒,旁支却还握着江南几分盐引,若是能借春闱攀附上你,说不定能翻身。”

  “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说到这里,谢无咎意味深长的看了姜予安一眼:“帖子上指名要你我二人前去,说不定你还能看见崔明允那小子。”

  他是崔氏旁支,曾跟姜予安在国子监上课。

  有同窗之谊。

  崔氏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了。

  姜予安突然有些不想去了:“便有几分同窗之谊,也不能拿那几分薄情当人情,朝中的事我不会插手,夫君你看着办就好。”

  “我就怕,不止是讨好我那么简单。”

  谢无咎眼底露出冷意:“崔氏向来心狠手辣,我对崔氏几次下手,他们定会怀恨在心。”

  “春闱是国之大事,若是有人在考题、考生身上做手脚,再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崔家旁支说不定能借揭发有功重回朝堂。”

  不得不说,谢无咎还是很敏锐的。

  姜予安吹了吹药汤,抬眼看向谢无咎,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那这宴,我们更该去了。”

  “安安!”谢无咎立刻皱眉,“崔家那地方就是个陷阱,你刚好转,不能去冒险。”

  “正因为是陷阱,才该去看看。”

  姜予安放下药碗,语气坚定:“他想借春闱做文章,我们若不去,反倒让他有机会暗中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