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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缓缓驶动,谢无咎和姜予安坐在马车里说话。

  两人商议着,该如何控制疫情。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咒骂:“狗官,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却没人管我们的死活。我的孩子死在疫区,连口薄棺都没有!”

  马车猛地顿了顿,似乎被人拦了下来。

  谢无咎掀开轿帘一角,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正趴在车辕上,被两名官差死死按住。

  汉子满脸血泪,怀里抱着一块牌位。

  正一眼愤恨的看着车内。

  周围很快聚拢了十几个百姓,个个面带悲愤。

  有人举着空荡荡的粮袋哭喊:“赈灾粮都被你们贪了!我们快饿死了!”

  还有人指着马车唾骂:“身为巡查使却跟**沆瀣一气,不仅不为民做主,还带着小妾招摇过市,你们就是吸血鬼是蛀虫。”

  官差们抽出鞭子就要抽打,谢无咎沉声喝止:“住手!”

  他挥了挥手,示意官差把灾民驱走。

  官差们不敢违抗,挥舞着鞭子虚张声势地往前推搡。

  百姓们被打得连连后退,却没人肯散去。

  只是死死盯着马车,眼里的悲愤几乎要化为实质。

  待马车重新启动时,他们竟跟在车后穷追不舍,不停咒骂。

  “狗官,不得好死!”

  “还我们粮食!还我们家人!”

  石块与烂菜叶接二连三地砸过来,车壁被砸得砰砰作响。

  姜予安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谢无咎伸手将她往内侧拉了拉,自己挡在外侧。

  就在这时,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破窗而入,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向姜予安的额头!

  “小心!”

  谢无咎的声音刚落,大手已紧紧的攥住了那块石头。

  他眼里溢出危险的气息,反手将石头掷了出去。

  石块重重砸在路边的泥墙上,碎裂的声响让追车的百姓愣了一瞬。

  谢无咎眼睛微眯,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意。

  “但谁若再敢伤害车中之人,杀无赦!”

  人群被他眼中的狠戾震慑,谁也不敢再上前。

  谢无咎冰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众人全都被他的气场吓的不敢再说话。

  他冷冷一哼,将车帘放下。

  马车重新驶动,这次再无人敢追上来。

  ……

  翌日,汝南王府。

  谢无咎带着姜予安,前去赴宴。

  朱漆大门外悬挂着红灯笼,明明是初秋时节。

  府门前却摆满了争奇斗艳的牡丹。

  进门的时候,姜予安特意看了眼门口两人高的铜狮。

  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铜狮是亲王才有的待遇,汝南王不过是个藩王,居然也敢如此行事。

  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两人下了出,便往府里走。

  谢无咎一身月白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

  姜予安则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衣裙,跟在他身侧。

  两人并肩走进王府,引得门前侍者频频侧目。

  刚踏入府门,汝南王便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他身着亲王蟒袍,腰间挂着赤金镶玉的腰带。

  富态的脸上堆着热络的笑意:“谢大人大驾光临,本王可是望眼欲穿啊。”

  他亲热地拉住谢无咎的手腕,目光在姜予安身上一转便收回。

  “快里面请,今日特意备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酿,专为谢大人接风。”

  “能让王爷亲自相迎,下官惶恐。”谢无咎面露不安,对着汝南王拱手一礼。

  汝南王呵呵一笑:“本王爱才,像谢大人这样的人才,更是求知不得。”

  他眼里的狠戾,一闪而逝。

  谢无咎轻轻一笑,与他一同往室内走去。

  宴会厅内丝竹悦耳,舞姬蹁跹。

  汝南王将谢无咎请到上首坐下,亲自为他斟酒:“谢大人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真是年少有为。

  本王听说,大人在京中虽得陛下信任,却难免受那班老臣排挤?”

  这是试探他来了。

  谢无咎指尖轻叩酒杯,笑意浅淡:“王爷说笑了,君臣和睦,同僚相助,何来排挤之说?”

  汝南王哈哈一笑,挥退左右舞姬,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压低声音:“大人何必自欺欺人?那班文官日日盯着你的兵权,武将更是视你为眼中钉。

  你若愿与本王合作,青州的盐铁生意分你三成,不出三年,大人便可富可敌国。”

  他拍了拍手,侍女立刻端来一盘金灿灿的元宝:“这只是见面礼,事成之后,本王保你在朝中再无人敢置喙。”

  姜予安端茶的手微微一顿,余光瞥见谢无咎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王爷的好意心领了。”谢无咎将酒杯推回原位。

  声音清润,却坚定:“只是谢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敢贪图私利。”

  汝南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却更恳切。

  “大人何必如此迂腐?你我联手,待时机成熟,这青州的军政大权尽可由你执掌。

  本王已奏请陛下,拟封你为青州副节度使,诏书不日便到。”

  他凑近几分,声音带着诱惑:“到那时,你便是青州的无冕之王,何必在京中看人脸色?”

  汝南伸展双臂,语气狂妄:“有本王做你靠山,在这里共享荣华,岂不美哉?”

  谢无咎抬眸看他,目光锐利如刀:“王爷这是要劝我拥兵自重,做那乱臣贼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

  汝南王脸色沉了沉,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本王是惜才。你在京中难以施展拳脚,就算再往上爬十年,也未必到得了最高的位子。

  不如留在青州,本王与你兄弟相称,共享这大好河山。”

  谢无咎冷笑一声:“王爷的好意谢某担不起。青州赈灾银被贪墨,疫病横行,百姓流离失所,王爷不想着赈灾救民,反倒在此拉拢朝臣,难道就不怕天怒人怨?”

  话音一落,汝南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厅内,静的落针可闻。

  在场的乡绅,全都变了脸色。

  面露惶恐。

  王承业频频给谢无咎使眼色:“疯了你,不想活命了,居然敢在王爷面前,大言不惭。”

  他用力的拉扯谢无咎的衣袖:“还不快跪下,求王爷饶你狗命。”

  谢无咎面上云淡风轻,一点都没有惧色。

  他执着酒杯,轻轻一笑:“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该求饶的人,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