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她不舍得让礼川一个人

  护士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周礼川发现陆苏娜也在。

  她没走,是去给他喊护士了。

  护士一脸幽怨,但在意识到病人是个帅哥时脸色又好些:“医生说你胃炎挺严重的,不是说很疼吗?怎么还有力气把针头给弄掉了。”

  周礼川视线落在护士身后的女人身上。

  陆苏娜低着头,走到小西米床边替孩子掖了掖被子。

  周礼川才反应过来。

  是啊,孩子都在这,她还能去哪。

  护士左右看着两人,面露遗憾,她回头拿止血带。

  陆苏娜心头一紧,忙道:“刚才那只手因暴力拉扯伤了,能不能顺便做下处理……吊针打另只手吧,那只手伤了,再打会痛。”

  周礼川抬眸,陆苏娜一怔,目光又立即躲开,好像很忙的样子照顾小西米。

  “大男人还怕什么疼啊……不过听你的。”

  护士姐姐笑眯眯的,在周礼川的另只手绑了止血带,许是看出了二人的不对,打完吊瓶后又掏出一次碘伏棒跟创口贴说,“晚上有些忙,这点小伤口你们就自己处理吧。”

  “这……”

  陆苏娜欲言又止。

  护士走到门口,还俏皮地朝她眨眨眼。

  陆苏娜怔在原地。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周礼川看出了她的为难,毕竟自己才给了她这么大的难看,便要自己处理。

  他手一动,吊瓶也跟着颤动,连带着陆苏娜心口也是一颤一颤的。

  “别动别动,我来。”她心惊胆战地跑来,很紧张,“真别再乱动了,万一针头再次移位那就麻烦了。”

  男人身形一顿,只见那女人手忙脚乱的,又是给他拿枕头靠背,又给他掖被子。

  明明只是犯了胃炎,但她却搞得好像出车祸似的。

  陆苏娜半蹲在床边,拧掉碘伏棒头,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

  周礼川常年在大厦办公皮肤很白,比一般的姑娘都还要白些,手背经络凸.起清晰,似被层白玉笼罩,但也正因如此,被针头搅过的手背肉看起来才分外恐怖,青紫红肿了一圈,看着都疼。

  陆苏娜眼眶发涩。

  滴答一下,滚烫的泪水砸在男人手背上。

  这一下似也如大石重重砸在他心口。

  她是该委屈的,因着昨晚的情分照顾着自己、这个她讨厌的人,曾经的错误。

  若非昨晚帮过她,苏娜肯定头也不回地离开。

  消毒完后,陆苏娜小心翼翼地贴上创口贴。

  手,毫无预兆地缩回去,多少有些无情。

  “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不需要你。”他语调缓和些,没有刚才的生硬跟排斥。

  过于疏远的口吻是会让人难过的。

  陆苏娜捏着碘伏棒的手紧了些:“那你找谁过来了?”

  周礼川听这意思,她也是想走的。

  他深呼吸:“我不是小学生,在医院打吊瓶而已,不需要谁来陪。”

  “不行,一个人在医院带着太难熬了,你想喝杯水、想上个厕所都没办法,你就连拆个外卖都不方便。”

  陆苏娜秀眉蹙着,细数着那些不便。

  周礼川察觉不对,眯着眼:“你看着很有经验,经常一个人去医院?”

  陆苏娜脸色变了变,红唇张开又抿紧。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

  在澳洲蕴灵跟关媚有自己的学业要顾,而她虽跟霍耿明结婚,但也跟独居没区别……

  不,还不如同居,至少不用听霍耿明的冷言冷语,也不由受他大男子的脾气。

  周礼川脸沉了沉,指尖挑起她的下颚,摄人心魂的黑眸紧扣在她身上:“告诉我。”

  “人哪有不生病的,自己去医院也正常。”

  周礼川胸口一阵气闷,眸光也变得凌厉许多。

  自相识起,他可从未让她一人去过医院,甚至连难过都不舍丢她一人。

  她到底什么眼光,居然看上这样的男人,还做了夫妻。

  一个做丈夫的,竟让自己的妻子一人去医院。

  想起昨晚的事,心疼愈发浓郁,但都被男人眸底的讥讽掩盖得很好:“之前总觉得你眼光不错,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陆苏娜没忍住怼回去,“你以为你好得到哪去,现在还不是只有我在陪你,我要是走了,你也是孤家寡人。”

  男人眸一沉,神色竟逐渐变得温和。

  是。

  他不得不承认,有她陪着的确好,就连疼痛都不起眼了。

  男人的眸光过于深邃,看得陆苏娜脸红,她目光再次躲开:“……我给你点个外卖吧,喝点粥在吃药,不然对胃不好。”

  周礼川勾了勾唇。

  外卖很快就到了,周礼川手不太方便,陆苏娜只能喂他吃。

  她小心翼翼,动作轻柔,怕烫到他,又担心撒得哪里都是,偶尔粥渍沾到男人唇角,她如临大敌,又忙拿纸巾擦拭,生怕自己照顾得不好。

  周礼川心口发软,饶想起当年,他生病时她也是这般温柔地照顾她。

  可……她终究是别人的了。

  陆苏娜不知他的想法,但阿礼的配合让她放心不少。

  亲眼看他吃了药后她才松口气,疲倦的身体也终于扛不住,眼皮沉得撑不住。

  隐隐约约中,陆苏娜感觉有人在移动自己的身体,警惕心让她醒来,但那股熟悉的冷香又安抚了她的彷徨。

  她睡得很舒服,好像还抱住了以前自己最爱的超大维尼熊娃娃。

  陆苏娜一直很想维尼熊娃娃,可惜当年跟周礼川分手后,她什么都不敢从出租屋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她人仿佛坠入深渊,只觉得冷,那年当年的无措跟彷徨再次重现。

  被迫家人,母亲车祸、被逼打胎、不得已出国。

  这四年来,她经常梦魇。

  “睡吧,没事了。”

  迷迷糊糊时,低沉的嗓音骤然传来,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霎时间一切的不安都彻底被抚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