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强辩道:“那时我们各房也艰难……”

  “三婶说得是,”江泠月并不与她争辩,只是继续道,“所以,当时是国公爷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银子,暂时填补了这个窟窿,平了外债。这笔钱,共计五千八百两,账目在此。按规矩,公中产业分割前,需先偿还这笔欠款。”

  她将一本清晰的借款账册推到族老面前。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几位族老看着那白纸黑字的账目和欠条,脸色都沉了下来。公中不仅没钱,还欠着二房这么大一笔债!那还能分什么?

  三夫人几乎要跳起来:“这……怎么能这样算?长离如今已经是国公爷,难道还要跟几个长辈争利不成?”

  “账目在此,三婶若不信,可亲自核对。”江泠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每一笔支出,皆有记录,经手人画押俱全。”

  三夫人看着那厚厚的账册和旁边箱子里更多的账本,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转头看向丈夫,想让他说几句话,结果丈夫偏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三夫人脸更黑了,她知道,她闹着要分家,丈夫不愿意,但是国公府这种情形,自然是分家对她们有利。

  江泠月扫过三夫人乌黑的脸不再看她,转向族老,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老太爷临终前留下的亲笔信。”她将信恭敬地递给其中一位最年长的族老,“信中写明,国公府的祖产,包括祭田、祖宅及大部分产业,由承爵之子继承,以确保家族根基不坠。剩余家财,则由其他几房平分。”

  族老展开信,仔细看了,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确是老太爷笔迹。”

  “既然如此,”江泠月深吸一口气,“今日分家,便按老太爷遗命和账目来。祖产归承爵的二房,公中现有产业,扣除偿还长离的五千八百两债务后,剩余部分,祖父说,长房因大哥重伤,大伯母疯癫,尚有幼女,多分一份以作抚恤,剩下部分三房、四房平分。”

  她拿出早已算好的单子,上面列着三房和四房能分到的东西,不过是两个地段寻常的小铺面,几百亩中等田产,以及一些折价后的家具摆设。折算下来,每房到手不过价值两三千两的产业,与她们预期的庞大家产相差何止千里!

  “这不可能!”三夫人尖叫起来,目眦欲裂,“公中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东西?定是你做了假账!”

  江泠月抬起眼,目光冰冷如刀:“三婶若认定我做假账,大可报官,或者请宫中擅长核算的嬷嬷来查。只是到时候,若查出些别的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二老爷不在,秦氏担心儿子浑浑噩噩,听到这话才恍然回过神,看着三夫人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三夫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噤声,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她与锦绣阁、与五皇子府的牵扯……难道江泠月都知道了?

  四夫人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拉住还要闹的三夫人,低声道:“三嫂,算了……算了……”

  几位族老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虽是族老,但是国公府的事情也只是做个见证,并不能真的做主,长离不在,这府里最大的便是秦氏夫妻,结果二老爷出京寻儿子去了。

  秦氏与江泠月是婆媳自是一条心,而且这账目整理的清清楚楚,且江泠月接管家务才多久,即便是三夫人要攀咬,也扯不了江泠月。

  而且,长离失踪之时,三房四房却闹着分家,三老爷跟四老爷装聋作哑,显然也是有这个心思的,几人纷纷摇头,老太爷没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当下便主持着,按照江泠月所列的单子和老太爷遗命,将家产分割清楚,立下字据。

  闹了一场,三夫人没占到丝毫便宜,到手的家产了了,还要搬出国公府去住,更是将贪婪忘义的嘴脸暴露在了族老面前,气得几乎呕血,被丫鬟扶着,灰头土脸地走了。

  四夫人也臊得满脸通红,匆匆离去。

  三老爷跟四老爷送几位族老回家,个个脸色不好看。

  秦氏看着这一幕,又是解气,又是伤心,握着江泠月的手道:“好孩子,委屈你了……若不是你早有准备,咱们这家,怕是真要被人拆吞入腹了。”

  江泠月反握住婆母的手,轻声道:“母亲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定不会让人毁了长离的心血。”

  她看着厅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冷笑。

  分家了也好,这些蛀虫走了,府里才能彻底清净。

  其实她是想分家的,只是她年纪轻,哪里能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从今日的情形看,其实三爷四爷也想分家了,虽然三爷的脸色瞧着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可真的不情愿难道就压不住三夫人?

  归根结底,三老爷还是想分家的,只是大概不想落个不好的名声,这才有几分迟疑。

  秦氏虽然性子好强,却着实不是管家的料子,见江泠月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心中既是愧疚又有些无奈,轻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本来这些事情该是我来做。”

  “母亲,父亲不在家,长离下落不明,您既要担心父亲又要担心儿子,一颗心油煎一样,我都明白。”江泠月说着也红了眼。

  她也担心谢长离啊。

  婆媳俩泪眼相望,秦氏忙用帕子擦干眼泪,紧紧握着江泠月的手,“他们爷俩都是有福气的,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秦氏打起精神,看着江泠月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三房四房搬家的事情我来盯着,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为重,若是长离回来见你憔悴至此,我怎么跟他交代?”

  这种事情确实秦氏盯着更好一些,江泠月没有推辞,笑着送走了秦氏,长舒一口气。

  现在分家的事情尘埃落定,那么剩下的账等三房搬出去后,也得好好算一算了。

  跟赵宣联手算计她,还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休想!

  还有赵宣,这次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他。